聽到了楊冬來羞澀的表白,曹小滿拉着他的手喜滋滋地往家走。

    她爹被舅舅叫到縣上農機站做木活去了,家裏只有她媽白春蓮一個人在,今天擺酒席還有一堆活兒等着做呢!

    纔剛走到門前的田埂上,毛君蘭尖利的聲音就從他們家院子裏傳出來。

    “好哇!你們不是說沒錢嗎?怎麼有錢買自行車?”毛君蘭氣勢洶洶,語帶指責,“我們世遠還在醫院裏等着錢做手術,你們就在這裏請客辦酒席,全公社也沒你們這麼當叔叔嬸子的!”

    曹小滿跟楊冬來對視了一眼,兩人一句話都沒說,默契地加快腳步往家走,尤其是曹小滿直接小跑起來。

    “伯孃來了!”曹小滿喘了口氣,揚聲喊了一聲。

    毛君蘭扭頭見她跟楊冬來一前一後走進來,臉拉的老長。

    “哼,你們不是說沒錢嗎?怎麼還有錢買自行車?”

    毛君蘭看着院子裏停的那輛嶄新的自行車,就又酸又氣,撇開眼又看見廚房案板上擺着一溜兒今天酒席上剩下來的紅燒肉,嘴裏口水氾濫。

    她在城裏一天只吃一頓飯,就這錢還不夠花,一家大小都跟着餓肚子不說,今天交不上住院費了,只能帶着兒子回家,連開藥的時候都是省了又省。

    剛回來就聽到曹小滿家不僅擺訂婚宴,楊冬來還又是買手錶,又是買自行車的,再看看自家的情況,毛君蘭立刻就坐不住了,跑下來尋他們家晦氣。

    毛君蘭現在恨死楊冬來了,她認定曹世遠掉陷阱的事,跟楊冬來脫不了關係,要是楊冬來回來的時候先走了大路,那掉進陷阱的人就是他!

    再有他明明有錢,卻不肯拿錢給曹世遠看腿,反而轉身置了一堆彩禮給曹小滿,讓毛君蘭恨得牙癢癢。

    今天曹翠英跑到縣城裏,跟她好一頓抱怨,字字句句都是曹小滿的不是,添油加醋一番讓毛君蘭心裏的火更大。

    她想讓曹文壽下來,他不敢,怕文隊長又逮着找他麻煩,她一個女人傢什麼都不怕,風風火火地就衝了下來。

    看到家裏只有白春蓮一個人,毛君蘭還想着上風佔定了,結果剛說了兩句話,曹小滿跟楊冬來就回來了。

    想起那天被曹小滿擰斷了手,毛君蘭還有有點怵的,但現在正氣頭上,她也就什麼都不怕了,更何況,她認定了是楊冬來不對在先,誰讓他有錢不給她家世遠看腿的。

    “伯孃,手錶和自行車都是我提前排隊預訂的,這可跟錢沒什麼關係。”楊冬來聲音淡淡的。

    這兩樣東西,可不是誰說買就能買的,就算有票那也要提前好久才能排上隊,但這些在毛君蘭這種不講理的人面前,政策規矩都沒用,甚至這話在她聽來還帶着諷刺。

    就你能幹,就能你排上隊是吧?顯擺什麼呢?

    “怎麼跟錢沒關係?你有那票不都能賣了錢?還有你那自行車,現在馬上拉到城裏就能賣成錢?這不是錢是什麼?”毛君蘭貪婪地看着自行車。

    她心心念唸的就是等她家閨女嫁人的時候,讓男方買輛自行車給她家世遠,可現在她兒子截了一條腿,這輩子都不可能再騎自行車了。

    因此毛君蘭現在看到自行車就想到自家兒子的斷腿,心裏就更是怒火沖天。

    看着怒火中燒的毛君蘭,曹小滿“呵呵”冷笑了兩聲:“伯孃你也太不要臉了,這種話是怎麼說出口的?我們家冬來又不是你家曹世遠的爹,我們有錢怎麼了?有自行車又怎麼了?又不該你們的!”

    這話毫不客氣,更加惹怒了毛君蘭,氣得她原地跺腳,指着曹小滿就開罵。

    “活該你媽生不出兒子來,有你這麼個賠錢貨,配個野種,下輩子也別想有種!”

    沒能生個兒子,是她媽媽一生的痛,毛君蘭一輩子都拿這事當刀子扎白春蓮的心。

    眼見着白春蓮臉色煞白,曹小滿心底的怒火也被點燃了,揚手一把就揮開了她的手,冷着臉警告道。

    “伯孃,我現在還敬重你是長輩,你要是再敢罵一句,信不信我大耳光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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