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滿果然沒猜錯,馬桂花前幾天回了趟孃家,心想着以前沒給母親買過什麼好東西,這次心一橫,就給孃家人買了一堆東西。

    給曹文蓮買了兩瓶麥乳精、兩瓶雪梨罐頭、兩包白砂糖、兩包冰糖,還扯了六尺的確良布。

    給兄弟家也買了東西,一條紅梅煙是給兄弟馬愛國的,兩個午餐肉罐頭,還有六尺花布是給弟妹王秋菊的,另外還給兩個侄子買了水果糖和米花糖。

    裝了滿滿當當兩隻大口袋,馬桂花已經學會了騎自行車,一邊把手上掛着一隻袋子,一回到秧田村就引起了轟動。

    “馬大嫂,你家桂花現在出息了,給你送那麼多東西回來,你要享福了!”有人老遠就朝馬家院子喊。

    曹文蓮這兩天病了,找村裏的赤腳醫生開了幾副藥喫着也不見好,天天就在家裏躺着等着自愈,現在的農村人基本都這樣,小病痛也沒人主張上醫院。

    聽到外面的喊聲,曹文蓮硬撐着下了牀,還沒走出房門,馬桂花已經推着自行車進了院門。

    “媽!”馬桂花高聲喊了一聲,停車提着東西往屋裏走。

    馬桂花前天在縣城碰到一個秧田村的人,才知道老媽病了好久了,今天休假就趕緊過來看看。

    曹文蓮低低答應了一聲,聲音虛弱地幾乎聽不見,馬桂花就又喊了一聲,一邊輕輕推開曹文蓮住的那間房門。

    就見曹文蓮扶着牀頭架子努力想要往外走,但也只是探出來半截身子,雙腳卻拖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

    馬桂花一見,眼眶就澀起來,東西一丟就衝上去扶人。

    “媽,你怎麼下牀了?”馬桂花聲音裏夾雜着哭音。

    老母親一向身體不好,但她沒想到,竟然病成這樣,兄弟兩口子不說送老母親上醫院了,家裏竟然都沒留個人照看,想喝口水都沒人倒。

    “媽,愛國他們兩口子呢?怎麼把你一個人丟在家裏?要是有個好歹可怎麼好?”馬桂花邊說邊把曹文蓮重新扶到牀上躺下來。

    看着老母親蠟黃乾瘦的臉頰,馬桂花抹了一把臉,哽咽道:“媽,你這樣拖着不行,我等會兒送你上縣醫院去!”

    剛纔一通動作,已經讓曹文蓮累得氣喘吁吁,好一頓喘氣之後,才無力地搖搖頭道:“我這都是老毛病了,去哪兒都斷不了根,我躺幾天,喫幾副藥就能好了。”

    “你少騙我了,我都聽說了,你這次都病了十多天了,一點好轉都沒有。”馬桂花氣紅了臉,“愛國兩口子去哪兒了?他們怎麼能讓你就這麼一直拖着,怎麼的也要上縣醫院好好檢查一回,看看醫生怎麼說,好好治病纔行。”

    曹文蓮繼續搖頭,虛弱地說道:“地裏的活兒多,他們兩口子從早忙到晚,我這就是老毛病了,在家裏喫幾副藥就能好,上醫院去也是白花錢。”

    “媽!”馬桂花快要哭了,心一橫,咬牙道,“愛國不送你去,我送你去!我今天騎車回來的,咱這就上醫院去!”

    馬桂花說着話就要扶她起來,曹文蓮喘着粗氣連連擺手,一着急就開始咳嗽,半天說不出來話。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王秋菊尖酸刻薄的聲音。

    “喲,原來是掙着大錢的大姐回來了,你在縣裏喫香喝辣的,還記得有我們這窮孃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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