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農民全靠土地喫飯,輕易不會賣,但如果是家裏不住人的老房子,也許能賣。
哪怕就是小牛棚,小柴棚之類的,推倒之後都是地。
首都四環上的土地,曹小滿光想想,都能聽到嘩啦嘩啦到賬的聲音。
再說謝飛揚,他這兩天跟着張子安跑了兩個廠,人家硬氣得很,看不起他一個搞個體戶,開一家店面的人。
話裏話外說的都是,來他們廠進貨的都是百貨商場,如何如何。
年輕的謝飛揚哪能受得了這個氣,當場就扭頭走了,他走的水貨渠道已經很成熟了,而且南城那邊的廠家關係是打通的,又不是非要等着米下鍋。
張子安追着他出來,勸他:“你別急啊,要不,我讓我家老爺子來打聲招呼?”
“千萬別,你忘了我跟你說的了。”
謝飛揚這次來,並沒有想動用長輩的關係,他爸的名頭大,但卻不是那麼好用的。
當初他鬧着要出來幹個體的時候,跟他爸拍着桌子保證的,絕不靠他謝援朝的一分一毫。
這幾年,雖然經過他媽在中間的調和,父子關係基本破冰,可謝飛揚的骨氣讓他牢牢記着當初的話。
無論是許衛東,還是張子安,都是謝飛揚自己的朋友,不管他們是怎麼發展起來的,但謝飛揚託他們辦事的時候都申明過。
爹是爹,他是他,他欠下的人情,他謝飛揚會還,要想把人情算到他爸謝援朝身上卻不能夠。
謝援朝說過的,不當他的靠山。
當然,謝飛揚也知道,這些人之所以會給他便利,多少還是看在他爸的面子。
謝援朝同志兩袖清風,原則性強是出了名的,不管是誰,敢露頭,他就敢打。
因此,張子安提出說要讓他父親出面,謝飛揚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那怎麼辦?我來不好使啊,你不找廠子進貨了?飛揚,長期走水貨可不是辦法,你們家可樹大招風。”張子安勸道。
謝飛揚困擾地抓着腦袋,“再說吧!大不了,我就再去滬市看看,南城那邊的工廠我也聯繫了,出不了大事。”
兩人邊說邊出了廠區,張子安弄的吉普車就停在廠門口,謝飛揚把車鑰匙丟給張子安,自己繞過去拉副駕駛的門。
正要上車,就聽一個聲音試探着問:“同志,您是跟曹小滿同志一起的那個男同志吧?”
謝飛揚長相太扎眼,既有北方人的高大,又有南方人的秀氣,加上一頭自來卷,讓人不想記住都難。
謝飛揚聞聲回頭,說話的是個年輕女人,有點面熟,但記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不過,她怎麼連曹小滿都知道?
“你是?”謝飛揚努力回憶着,他肯定見過這女的。
女人笑起來,“我們今早才見過面的,小曹同志幫我看杜鵑花來着。”
“是你啊!”謝飛揚一拍額頭。
他平時眼睛很尖的,但今早因爲注意力一直都在那盆漂亮的杜鵑花上,就沒怎麼注意主人。
而且,陌生城市裏的萍水相逢,還不是來找他的,誰知道這麼快就又碰見了,四九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