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
左小腿的肌肉力量瞬間爆發釋放，一個大跨步就已經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衝了出去，輕盈靈動的腳步轉眼就已經消失在狂風之中，只是留下一陣殘影在空氣裏緩緩消散。
“腳步，注意腳步。”
“節奏，不要打亂節奏，交叉步！交叉步！交叉步！”
伴隨着桑普拉斯的聲音，他乾脆直接用雙手擊打節拍，配合自己的口令，如同鋼琴練習的節拍器一般控制高文的移動節奏，目不轉睛地注視着高文的腳步，眼神迸發出鷹眼的光芒，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腳尖點地，保持輕盈。”
“腳尖！注意你的腳尖！”
眼前，高文的移動腳步已經明顯疲倦，但桑普拉斯依舊沒有絲毫放鬆，準確來說，正是因爲高文已經進入體能極限狀態，因爲疲倦的影響，移動腳步、擊球動作等等都會變形，所以才越發需要注意。
畢竟，只有訓練的時候一點一點扣細節，才能夠確保比賽的時候，條件反射的動作能夠達到最好效果。
但此時，對高文來說着實非常非常困難——
因爲，他需要以一敵二。
球場對面，佩爾特和羅素兩個人一左一右並肩站立，各自守護半個球場，然後輪流完成擊球。
球場上空，有兩枚網球在飛行，先是羅素的，等待高文將羅素的來球擊打回去；緊接着佩爾特的擊球又飛行過來。
這是一項非常苛刻也非常困難的腳步訓練、移動訓練兼體能訓練。
當然，佩爾特和羅素都不會全力擊球，主要以喂球爲主，上旋球佔據多數，目的並不是讓高文進入擊球的節奏；而是通過持續不斷的來球，迫使高文進入持續不斷移動、擊球、再移動、再擊球的循環裏。
然後，穿插變奏球。
簡單來說，就是佩爾特突然擊打一個平擊球，不會發全力進攻，但網球的飛行弧線確實會壓平下來，用突然變奏的方式打亂高文的移動慣性；同時，羅素的下一拍回球則會拉超級上旋，放慢節奏，給予高文回位調整的時間。
一來一回。一來一回。
就是這樣持續循環着，而唯一要求就是：
不能掉球。
不能兩跳後擊球，不能出界，也不能下網。
另外，桑普拉斯則站在高文的身後，關注高文的腳步節奏和呼吸調整，不斷注意細節，給予高文提醒。
如此訓練，堪稱變態——
來自高文自己。
準確來說，應該是來自系統，但現在“功勞”就歸屬於高文，面對桑普拉斯看待變態的眼神，高文也只能打腫臉充胖子。
在訓練的最開始兩天，高文很容易手忙腳亂，因爲整個預判、移動、抉擇、擊球的時間都被壓縮，節奏很容易就被打亂，往往堅持不到二十個回合就會掉球，這樣的訓練效果很難令人滿意。
但發展到今天，高文已經漸漸上手，三十個回合、四十個回合都沒有問題；而且，高文還會開始展開反擊——
偶爾，他也會突擊一拍。
比如說，佩爾特和羅素的配合稍稍懈怠些許，擊球節奏銜接沒有那麼緊密，上旋球也拉得稍稍太高一些，給予高文一絲喘息空間，然後高文就會抓住機會扭轉局面，轉守爲攻。
踏踏踏。
蹬地！剎車！轉體！擊球！
在高文出手之前，羅素就已經意識到情況不妙，因爲自己的回球，旋轉還是沒有控制住，被高文逮到了。
“啊！”
羅素髮出一聲哀嚎，但高文毫不手軟，正手搶了小半拍，一個快速下壓出手，網球瞬間就如同箭矢一般穿透過去。
羅素，狼狽不堪。
幸運的是，高文不能打開角度，只能瞄準羅素的半場，羅素防守起來更加簡單，他還是及時快速到位。
然而高文沒有鬆懈，腳步馬上橫向移動，因爲佩爾特也注意到高文的突襲，所以他立刻配合着擊打了一個平擊球，見縫插針地再次打亂高文的節奏。
啊！
這次是高文發出驚呼，以一敵二終究還是太困難，竭盡全力拍馬趕到，以反手推擋了一拍，險之又險地拉了一個月亮球回去；並且又再次急停急轉，朝着另一側衝過去，應付羅素的來球。
然而，腳步終究還是有些亂了，擊球點沒有找準，正手拉了一個上旋，結果長度控制稍稍出了一點偏差，拉出了底線。
“啊……”
高文仰天長嘆，抱住自己的腦袋，非常非常不滿，儘管沒有說話，但聲音就已經傳遞出足夠的信息：
差一點，就差一點點，正手控制就不應該那麼貪心。
啪啪啪。
身後傳來桑普拉斯鼓掌的聲音。
“沒有必要那麼懊惱，這次表現已經很好了。”
“這次，足足支撐了七十一個回合，高文，第一次突破七十個回合，打破記錄了，好樣的。”
桑普拉斯眼睛裏流露出一絲滿意。
朝着球場另一側看過去，羅素和佩爾特兩個人也已經累得不輕，儘管他們兩個人聯手分別照顧半個球場，卻也時時刻刻能夠感受到高文帶來的衝擊力。
而且，在僵持六十多拍之後，高文還能夠發起反擊，甚至差一點點就要扭轉局勢，如果不是佩爾特敏銳地捕捉機會，恐怕這次超長拉鋸戰多拍，高文還可能真的翻盤。
但高文此時此刻全然沒有辦法做出迴應，胸膛就如同風箱一般劇烈起伏着，膝蓋一陣發軟。
“調整呼吸，高文，調整呼吸，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佩爾特也有些喘，但聲音還是立刻從對面傳來。
越是透支的時刻，就越是需要咬牙堅持，慢慢調整慢慢恢復，讓身體適應這樣的強度，並且緩緩地放鬆下來，否則心臟可能就要真的爆炸了。
高文沒有說話，只是舉起球拍，朝着佩爾特示意了一下，然後就開始沿着底線來回散步，慢慢調整呼吸。
嘔。
胃部，一陣翻滾，舌尖彷彿能夠品嚐到昨晚宮保雞丁的味道。
體力透支之後，大腦一片空白，根本無法思考，他也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但現在更重要的是，牢牢銘記這樣的時刻這樣的感受，並且重新讓大腦運轉起來，思考自己剛剛防守反擊沒有成功的原因——
除了自己以一敵二的客觀因素之外，還有什麼原因？
百分之百，高文說過傾注百分之百的能量，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