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賽點 >1063 團隊分歧
    稀裏糊塗,懵懵懂懂。

    點頭答應之後,迪米特洛夫依舊有些迷糊,事情發生得太快,此前日夜輾轉反側,來來回回地權衡利弊,錯綜複雜的想法就如同被貓咪打亂的線團一般,結果就這樣簡單地答應下來,虛無地結束所有掙扎?

    但是——

    迪米特洛夫以爲自己會糾結會掙扎會難過,會胃部灼熱會忐忑不安會患得患失,心理負擔揮之不去。

    事實上,並沒有。

    不僅沒有,反而鬆了一口氣,沉甸甸壓在胸口上的負擔悄然消失。

    也許,就如同高文所說的,這就是朋友。

    “高文……”迪米特洛夫呼喚了一句。

    話語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就被高文攔截,“謝謝?如果你準備道謝的話,不如今晚請我喫一頓大餐。”

    迪米特洛夫嘴角就輕輕上揚了起來,如果是其他人的話,他就認認真真地答應下來了,但面對高文?

    “什麼謝謝?你不要自作主張,好嗎?我是想說,我的狀態糟糕成這樣,幫不上忙,雙打就要靠你了。”

    迪米特洛夫也會開玩笑了,這是一個好消息,說明事情正在好轉,儘管進度緩慢,但確實正在發生。

    高文不緊不慢,流露出沉思的表情,“格里戈爾,我現在腦海裏描繪的是老牛拉破車的畫面,但問題就在於,你是破車,我說老牛,這畫面不對勁,很不對勁,我覺得我們都需要稍稍改變一下思考方向。”

    ……哈哈!

    衆人全部鬨笑起來。

    托比亞斯的表情略顯矜持,並沒有開懷大笑,但明亮的眼睛卻盛滿了讚賞與肯定,視線餘光瞥了拉什德一眼。

    拉什德,並不喜歡高文。

    不是針對高文個人,純粹就是擔心迪米特洛夫。

    按道理來說,父母總是希望孩子和學習成績出衆的同學一起玩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競技體育卻並非如此。

    因爲競技體育的本質就是競爭,越是頂尖球員之間的競爭就越是激烈,即使不是敵人,也很難成爲朋友。

    網球作爲一項個人運動,某種程度上是奉行個人英雄主義的,就更加容易如此,像費德勒和納達爾那樣,從你死我活的競爭對手並肩作戰多年之後慢慢發展出戰友情誼的情況,着實太罕見也太稀少。

    在拉什德看來,高文春風得意、少年得志,表現一路走高,目前狀態如日中天,迪米特洛夫和高文走得太近,對他來說,弊大於利。

    一來,媒體和球迷之間容易形成比較,製造無形壓力。

    二來,迪米特洛夫的信心容易遭遇壓制。

    三來,站在高文身邊,迪米特洛夫不就成爲配角,所有光環都朝着高文轉移?

    拉什德不喜歡。

    當然,雙打的必要性,拉什德也承認——重複一遍,他沒有針對高文的個人恩怨,他也明白托比亞斯所說的那些益處。

    只是,在拉什德看來,弊端大於益處,托比亞斯是兩位球員的經紀人,自然希望將他們捆綁在一起,但拉什德希望迪米特洛夫能夠擺脫高文,依靠自己的力量和他的指導走出困境,這纔是正確打開方式。

    拉什德認爲,托比亞斯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則沒有,他是迪米特洛夫的教練,一心一意只爲迪米特洛夫着想。

    在團隊裏,拉什德和托比亞斯之間,明爭暗鬥,發生了一些摩擦。

    托比亞斯則有不同的想法。

    托比亞斯認爲,迪米特洛夫的性格就不是強硬類別的,相反,他需要一個更加強硬的角色爲他掌舵。

    和莎拉波娃的交往是如此,和托比亞斯、拉什德的合作是如此,和高文的友誼也是如此。

    如果僅僅依靠迪米特洛夫自己,他可能陷入低谷無法自拔,這個過程可能持續數週,也可能持續數月;他需要一個更加強硬也更加堅定的聲音,帶領他走出低谷,甩開那些負面想法的糾纏。

    在托比亞斯看來,拉什德真的就沒有自私想法嗎?

    未必!

    同樣都是一個團隊,他們需要互相合作,但關鍵在於,團隊內部也有話語權的分配,位置必然不同。

    拉什德自詡爲主教練,他應該是迪米特洛夫團隊的話事人;托比亞斯只是經紀人,不應該對迪米特洛夫的賽場和訓練提出任何意見,自然是竭盡全力將托比亞斯邊緣化,試圖控制局面。

    托比亞斯認爲這挺幼稚的,完全沒有必要,他不會干涉拉什德的訓練,也沒有準備搶走拉什德的掌控權,那些建議,純粹就是爲迪米特洛夫着想而已。

    托比亞斯明白,他和拉什德都在爲迪米特洛夫規劃,但他們的位置都比較特別,終究無法和高文媲美。

    高文同樣是職業球員,同時也是迪米特洛夫的朋友,而且還是同齡人,雙方沒有任何利益關係的牽扯,這也使得高文能夠站在一個平等位置上,和迪米特洛夫交流,悄無聲息之間帶給迪米特洛夫積極影響。

    托比亞斯相信,高文應該能夠成爲迪米特洛夫的良師益友;而拉什德?眼界終究還是窄了。

    難道拉什德沒有看到,迪米特洛夫答應高文之後,整個心情都明亮起來了嗎?

    歡聲笑語背後,托比亞斯和拉什德的情緒顯然不同。

    高文是一個敏銳的,察言觀色的高手,無論是生活還是比賽,這都是他的優點,他能夠隱隱嗅出異常。

    這是一個隱憂。

    就和集體項目的更衣室問題一樣,網球球員的團隊內部出現分歧和爭議,這樣的事情也同樣棘手非常。

    但現在,高文沒有表現出來,回頭私底下再詢問迪米特洛夫看看。

    這樣的事情,詢問托比亞斯並不合適,因爲托比亞斯就是當事人,看待事物的觀點和看法難免有所偏頗;而且,這是迪米特洛夫團隊的問題,最後還是需要他自己解決纔行。

    此時,氣氛正好,也就沒有必要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一個聲音略顯輕蔑和暴躁,打斷了其樂融融的氛圍。

    “抱歉,請讓讓好嗎?”

    不是拉什德在發牢騷,而是——

    他們一行人站在主通道上,熙熙攘攘的身影將主幹道攔住,阻擋住了其他球員前往訓練場的通道。

    高文面對着入口方向,所以第一個就看到了來人,他連忙拉了拉迪米特洛夫的手臂,示意他們讓開位置,同時對着迎面而來的球員們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誠懇地表示歉意。

    “抱歉,非常抱歉,我們有些忘乎所以了。”

    然而,來人並不買帳,微微擡起下頜,用視線餘光輕蔑地瞥了一眼,壓低聲音,在喉嚨深處嘟囔了一句。

    “嘖,有什麼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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