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
大口大口喘息着，重重地、深深地，一呼一吸之間的氣息就這樣密不可分地纏繞在了一起，大腦一團漿糊。
就好像整個人浸泡在這場大雨之中一般。
微微地、輕輕地，身體在顫抖着，就好像通電一般，然後不由自主地繼續靠近彼此，試圖尋找港灣的溫暖。
普蘭，非常非常艱難地找回了些許理智，“所以，你怎麼到巴黎來了？”
高文：……
普蘭可以看到高文的嘴形，卻聽不到任何聲音，慢了半拍才意識到，自己帶着耳機，連忙將耳機摘下來，本來就滾燙的臉頰又越發炙熱起來，擡起眼睛瞥了高文一眼，絮絮叨叨地說着，“看來應該是老手。”
高文嘴角輕輕一抿，“我好像聞到了醋味。”
普蘭根本一點面子都不給，直接就翻了一個白眼，“你這是從哪裏翻找出來的，現在這類耳機已經不多了吧？”
高文眼底滿滿都是笑意，“我喜歡看老電影。”
普蘭的嘴角忍不住就想要輕輕上揚，但還是勉強控制住了，“這意思是，準備許久？”
高文輕輕頜首，“一直在等待那個正確的時刻和正確的對象。”
潛臺詞就是……
普蘭終究還是沒有能夠忍住，嘴角上揚起來，卻因爲羞澀，臉頰滾燙起來，不由低垂腦袋隱藏自己的笑意。
一個表情一個動作就已經足夠，遠遠比語言來得更加生動，高文歡快地笑了起來，“我是偷偷跑過來的。”
普蘭，瞠目結舌，猛地就擡起頭來，“不會吧？那你教練呢？經紀人呢？你不是在蒙特卡洛還有比賽嗎？”滿臉都是擔憂。
看着普蘭措手不及的模樣，高文歡快地笑了起來。
但普蘭卻滿臉認真，“這不好笑。你是一位職業球員，你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目標，還有自己的計劃，你不應該隨隨便便地任性妄爲。”
高文倒是有些意外，“我以爲，你會喜歡這樣。”
普蘭再次翻了一個白眼，“好萊塢電影看太多了吧？你應該看看法國電影，也許一次兩次，這很浪漫，但顯然，這不是一個好主意。”
有些意外。
高文沒有想到這樣的答案，果然，男人來自火星、女人來自金星，他還是很難琢磨眼前這個人的想法。
連帶着，表情也慢慢認真起來。
普蘭察覺到了，也流露出認真的表情，“開心，當然是開心的。我不會口是心非，當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覺得好像是夢境，即使是現在，也依舊是如此，我喜歡，我非常非常喜歡，謝謝你願意出現在這裏。”
真誠，坦率，就和他們相遇以來的性格一模一樣。
“但是，高文，你知道，我最喜歡也最心動的是什麼嗎？”
高文耐心等待答案，沒有妄自揣測。
“你，就是你，你本來的模樣。”
“看着你在球場上拼搏戰鬥，看着你揮灑汗水挑戰極限，看着你追逐自己的夢想，看着你珍惜生活的時時刻刻。你的睿智、你的理性、你的不屈、你的鬥志、你的幽默、你的誠懇……還有你的真實。”
說着說着，普蘭就察覺到高文的目光漸漸炙熱起來，臉頰不由微微一燙，後面的話語就吞嚥了下去。
但還是沒有能夠阻止高文。
高文嘴角的笑容輕輕上揚起來，眼睛裏閃爍着一抹促狹，輕輕拍了拍普蘭的腦袋，將她擁入懷抱裏。
“行，我知道了，原來你這麼喜歡我呀。這是我的榮幸。”
普蘭一陣無奈，但是……她也沒有否認。
離開高文的懷抱，普蘭也沒有閃躲，就這樣仰起頭來，大膽地、勇敢地、直率地看向高文，用眼神傳達自己的心意。
“人們總是有這樣的執念，如果自己喜歡的人願意爲自己改變，那似乎就證明自己無與倫比的重要性；但問題就在於，我喜歡的人，就是喜歡他本來的模樣，那爲什麼還期待着他的改變呢？”
“如果他爲了我而改變原則，那麼，他還是他嗎？他還是我喜歡上的那個人嗎？”
“我喜歡你，因爲你是高文，唯一的高文，而不是因爲你願意放棄訓練改變行程前來巴黎找我。”
“需要的話，我願意到蒙特卡洛去找你。”
平實，卻堅定。
普蘭也終於放下自己的羞澀和拘謹，落落大方地表示自己的心意。
不由自主地，一陣心潮澎湃。
高文嘴角的笑容落在了眼底，沒有再開玩笑，而是認真地說道。
“在馬略卡的時候，拉法的未婚妻前來送機，專程感謝我前往那裏訓練。”
“雖然她沒說，但我能夠察覺得出來，她在擔心拉法，並且正在以自己的方式表示支持。”
“她依舊相信拉法依舊關心拉法依舊無條件支持拉法。她和拉法已經攜手走過十個春秋，在她的眼睛裏，還是可以看到那股炙熱和純粹，一種相濡以沫、攜手同行的堅韌與篤定。”
“然後，我想到了你。”
“滿腦子全部都是你。”
“於是，我告訴皮特和安德烈他們，我需要前來巴黎一趟，因爲我必須前往一個女孩面前，親口告訴她——
我真的真的很想她。”
“兩個小時，短暫停留兩個小時就已經足夠，然後，我就會立刻啓程前往蒙特卡洛。”
“不過，現在，情況可能稍稍有些改變。”
話語，微微一頓，高文可以注意到普蘭眼睛裏流露出了困惑——
這個小傻瓜，顯然已經忘記了他們剛剛在手機裏完成的約定。
“除了傳達我的心意之外，我還想詢問看看那個女孩，她是否願意和我一起前往蒙特卡洛，度一個假期。”
“不需要太久，一週就足夠了。”
“下週，我又需要前往巴塞羅那，日程的變動着實太過頻繁，而我知道，那個女孩還有畢業論文需要完成。”
“我贊同她的想法，她應該保持自己原本的樣子，不需要爲我做改變，所以，她應該按照自己的安排完成畢業論文，而不是成爲我的世界裏的一部分。但是，蒙特卡洛的假期，我想問問看，她是否有興趣？”
“嗯？”
說完，高文的眉尾輕輕一揚，流露出詢問的表情。
普蘭注視着高文，靜靜地、深深地，然後，再次攬住了高文的脖子，不需要言語，行動就已經足夠。
踮起腳尖。
緩緩靠近。
一回生二回熟，第三次，就更加沒有問題了。
然後——
雨停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場暴雨就悄悄地停了，空氣裏依舊飄散着潮溼冷冽的溼氣，但烏雲上方出現了彩虹。
一縷稀薄的陽光灑落下來，整個世界洋溢着一股清爽的氣息，但是，那把暗紅色雨傘依舊在靜靜地撐着。
顯然，那個小小的世界依舊沉浸在他們的時間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