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賽點 >1695 獅王之心
    “40:40”。

    第三個賽點,以這樣一種戲劇化的方式挽回,以至於解說席裏的評論員們全部詞窮,不知道應該如何準確表達,但唯一能夠確定的是,無論是哪個國家的評論員,無論是哪位球員的支持者,都舉手歡迎——

    這場精彩絕倫的半決賽,還在繼續。

    又,又一次回到一區。

    中央球場轉眼就恢復了平靜,儘管激動儘管亢奮儘管熱血,但比起自己來說,他們都更加期待精彩比賽。

    全場,屏住呼吸。

    一區。

    一發,下網,顯然,這是一個平擊球,費德勒試圖提速,但非常遺憾,膝蓋彎曲的蹬地力量略顯不足。

    二發。空氣燃燒。

    近身壓反手,也就是靠近內角的中路發球,中規中矩,但再次改變發球策略,費德勒在這個發球局裏再次展現自己靈活多變的發球戰術組合,一直在打亂高文的預判。

    而且,擠壓效果不錯。

    高文的雙手反拍沒有完全讓開,有些被別住,導致回球弧度沒有壓住,稍稍高了一些——

    中路,深區。

    但意外的是,高文這一拍回球落點的深度還不錯,所以上揚起來的拋物線意外地製造出一些衝擊擠壓效果,落地反彈後朝着費德勒的臉頰位置衝上去,迫使費德勒也必須讓開位置,正手沒有完全舒展開來。

    結果,費德勒上半身也同樣感受到些許擠壓,在稍稍後仰的狀態下,正手高點下壓,回了一拍中路。

    從中路到中路再到中路,前三拍,始終在球場中央同路裏來回,兩位球員都在試圖通過線路形成壓制,落點、旋轉、力量、尾勁等等成爲隱藏在擊球之中看不到的對抗,張力在球網之間悄然堆積。

    然後——

    就可以看到,高文一個小碎步的調整,稍稍上前,上半身前壓,也沒有調整腳步也沒有調整揮拍空間,就是站在自己的反手位,雙手反拍平平無奇地迎前準備擊球,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都是過渡球。

    兩位球員都以控制爲主,互相試探互相牽制,包括費德勒在內,包括解說員在內,包括桑普拉斯和阿加西在內,全場所有人都是這樣認爲的,並且惴惴不安地期待着等待着好奇着,誰會率先打破平衡。

    揮拍。

    前壓。

    就在出拍瞬間,高文的小臂連帶着手腕快速一甩,這是一拍滿滿技巧的高級擊球動作,因爲突然也因爲瞬間所以控制難度非常非常高,幾乎全靠手感拿捏;而且力量、線路和落點任何一個環節都可能出問題。

    但是,高文非常堅決。

    突然提速。

    反斜線。

    毫無預警地,甚至還在試探切磋階段,就心急火燎地打破平衡,雙手反拍中路出手,沿着反斜線一甩。

    砰!

    整個擊球,乾淨利落,又快又平,瞬間爆發瞬間釋放。

    網球,壓線!

    踏。

    這是費德勒試圖啓動卻失敗的腳步聲,同時也是網球落地反彈的聲響。

    網球,非常突兀地打破過渡球的僵持平衡,以球質完成突破,沿着反斜線方向找到費德勒正手邊線的位置,落地之後砸起一片石灰,還沒有來得及眨眼就已經狠狠撞向底線擋板。

    譁!

    全場轟鳴,震耳欲聾。

    “破發點!”

    沒有想到,萬萬沒有想到,誰都沒有想到高文居然突擊發難,如此堅決如此果斷。

    “上帝,哦,親愛的上帝,破發點!”

    從連續兩個賽點到破發點,在費德勒的這一個發球勝賽局裏,着實發生了太多太多事情,着實應接不暇。

    然而,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全場,震驚。

    也許,就只有高文是唯一例外,沒有歡呼沒有嘶吼,僅僅只是握拳,那雙堅毅的眼睛閃爍着明亮光亮——

    那,是昂揚鬥志和不屈意志。

    這不是第一次,從法拉盛到墨爾本公園再到羅蘭-加洛斯,高文已經不止一次展現自己那顆頑強的冠軍之心。

    即使是溫布爾登也不是第一次,從伊斯托明到穆雷再到眼前的費德勒,高文一次又一次地展現出戰鬥到底的昂揚與勇氣,那顆獅王之心是如此鮮活又如此用力地跳動着,似乎能夠感受到全英俱樂部的百年曆史在腳底洶涌澎湃,跟隨着高文的心跳一起撞擊着一起鼓動着。

    鬥志,正在燃燒。

    從中央球場到穆雷山再到五湖四海,震撼層層疊疊地漾起漣漪;從五湖四海到穆雷山再到中央球場,轟鳴層層疊疊地掀起巨浪,這場半決賽的懸念瞬間達到一個全新高峯,排山倒海的壓力朝着球場灌注。

    全部,傾軋在兩位球員的肩膀之上。

    “40:AD。”

    費德勒,非常冷靜,非常非常冷靜,從哈雷首輪到今天爲止,他不止一次面臨困境,但全部挽救。

    信心,一點一點累積,即使是費德勒如此級別的頂尖高手,他們也有起伏也有懷疑,他們一樣需要自我肯定與自我暗示,一次又一次面對破發點卻一次又一次挽回,那麼信心也就能夠達到一個全新高度。

    這樣的心理暗示,最後演變成爲一種信念,即使再次面對危機,也不會慌亂。

    恰恰相反,在自己發球勝賽局裏看到破發點,反而讓費德勒冷靜了下來,徹徹底底的冷靜,他暫時不需要思考賽點或者勝利,而是全心全意沉浸在這一分裏。

    於是,一發,回來了。

    二區。

    一發,內角,偷襲正手。

    時速124英里(200公里),輕盈而犀利,準確無誤找到內角。

    下一秒,費德勒就意識到,機會來了——

    儘管高文整個人騰空而起,正手在極限位置上勉強頂了一拍,非常非常勉強地觸球,將網球推了回來。

    但沒有旋轉沒有力量沒有任何控制可言,回球,搖搖晃晃地朝着費德勒的中點稍稍靠反手的位置飛過來,角度和線路也沒有能夠拉開。

    一看就知道,這是屬於費德勒的進攻機會。

    踏踏,踏踏踏。

    費德勒快速小碎步移動,直接選擇側身——

    然而,不是側身斜線,而是側身直線。

    費德勒很少很少選擇側身直線這條線路,因爲側身直線也就意味着幾乎將回球送到對手的正手位,除非是面對納達爾,側身直線對位納達爾的反手,否則側身斜線纔是常規選擇。

    當然,也有例外,對陣德約科維奇、穆雷這樣的頂尖高手時,費德勒需要豐富自己的回球線路避免被預判,繼而打破對峙平衡,偶爾也會選擇側身直線。

    此時此刻,費德勒就再次選擇了側身直線。

    蹬地,啓動,發力——

    轟!

    炮彈,出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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