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瑛被八角揹回去的時候、代氏和沈婧還被扣在正廳說教,瞧着渾身是血的沈瑛,八角不敢亂動的,將人趴着放到牀上的時候,連忙跑着出門找幫手去了。
隨後的沈瑛渾渾噩噩也不知昏睡了多久,只覺得自己意識時有時無,耳邊兒時而安靜時而聒噪、有時甚至還能聽到紛沓而來的腳步聲、如從反覆了不知多少次後,
最後意識回籠、再次睜眼的時候,周邊兒是壓抑的一圈黑暗,幾乎是下意識的閉了閉眼,再次正開的時候,依舊被黑暗所吞噬,靜默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此時應已經到了半夜。
大概是趴在牀上不舒服,她一手撐起來想要換個仰臥的姿勢、因着動作幅度太大,牽扯到了後背的傷口,瞬間傳來的疼痛讓他動作一滯、倒抽了一口涼氣:
“醒了?別亂動,後背傷的很重。”
起初因着的疼痛沈瑛並未注意,只當是八角還守在的外邊兒,待放下胳膊重新趴好後,這纔回了一句:
“這麼晚了,你不用守着,回去睡吧!”
說完自己則又閉了眼,準備在眯一會兒。
“原本就是來看看你,現下你既然這樣說了,那我就更不能走了,順便陪你一會兒吧!”
說完、沈瑛只覺牀邊兒被褥塌陷、似有人坐了下來,此時就算沈瑛的腦子在遲鈍,也總算反應過來,這沉穩內斂的聲音,哪裏是八角那憨貨。
半夜中被陌生男子闖入恐慌,讓沈瑛恨不得跳起來、施展一套的擒拿手,將這小賊給牛扭送到順天府、不,是送到督察院下了大獄才能罷休、然而現在的沈瑛、似乎忘了自己還是位半身不遂的病人,隨時都會被人給反擒住。
慌亂中一隻手搭在了沈瑛脖頸上,順勢一壓就將人給老老實實的又摁回了牀上:
“還不知道我是誰?嗯?”
沈瑛只覺壓着自己的那手乾燥溫熱,在這涼意浸身的夜裏倒舒服的緊,而男人最後出口‘嗯’字,竟帶了幾分疑問的低喃,溫繚的熱氣噴在自己耳朵上、只覺腦門一熱後、聲音沙啞的喚了一聲:
“明聿。”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話一出口,沈瑛也察覺到了不妥,當即咳了一聲,清了清喉嚨再次說道:
“明大人、您怎麼在這裏?”
這麼個時間點,這麼個地方,想想都不應該是他老人家能來的地兒。
“終於猜出來了,這要是蔡瑋藝那小子,你是不是都不用想就能喊出來?”
“這個倒不會,那小子不會半夜三更的來看我、”
說着沈瑛就縮了縮脖子,企圖帥掉後脖頸上佔據主導權大手,卻被後者警告似的、摁着頭晃了晃,他這才罷休的又接着說道:
“他要真來,也得被八角當成小賊湊到順天府去。”
“這幾日一直聽他在的耳邊兒唸叨你,聽得我耳朵都要生出繭子了,白日裏我不便於隨他一起前來,故而只得在這時候登門拜訪,幸好你也不介意。”
這話就說的忒不要臉了些,沈瑛只想道一句‘您哪是登門拜訪啊,分明就是登堂入室啊!’再說了您老人家,究竟是哪隻眼睛看到我不介意的?
面對身旁這身居高位者,沈瑛連怒氣都不敢有,更別說是將那些話說出來了。
“那、下官多謝明大人的探望。”
“這意思、不是很用心啊!”
靠、沈瑛的內心簡直想爆一句粗口,但是在強大的官位壓制下,沈瑛哪裏敢遵從內心吶!
“不是、明大人,換做我半夜三更溜進您老人家的內室,悄無聲息的打擾您老人家睡覺,想來您肯定也不樂意的。”
哪知沈瑛這充滿真誠的話,聽到明聿耳中、就跟聽了某種笑話似的,胸膛震動了兩聲,隨後就聽一道隱忍不住的笑聲傳來:
“你要真能進去,我應該會挺高興的。”
聽了這話、沈瑛才後知後覺的回過味兒來,這人住的可是嚴防死守的督察院,就算他長上一雙翅膀也難以飛進去的、除非、
“除非我會隱身術、否則的話、這輩子就別想了。”
能偷溜進去那都是人才中的人才,精英中的精英吶!
“那可說不準。”
明聿回了句似是而非的話,沒等沈瑛反應,繼而說起了正事兒:
“聽說、這次是因着霍姑娘的事兒,其實你不必如此,有什麼困難直接給霍老太爺提就好了,再不濟跟我說也成啊!沒必要非得自己硬扛,到頭來在惹得這一身的傷,得不償失。”
果然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然而沈瑛沒來得及、琢磨此事是如何流傳出去的,就叢他這話裏聽出了另一層意思:
“當初非要我娶霍姑娘、爲的不就是照顧好他嗎?倘若我們家有意爲難她,再出了什麼差錯,我可就的萬死難抵了。”
明聿似不喜他這樣說話,聽後鳳眼微眯,就連往日裏光滑的額頭,都禁不住浮起兩道的褶皺,隨後道出一句:
“你跟蔡瑋藝很熟?”
沈瑛微愣,想着他這話的跨度有些大,卻也還是老老實實的回了一句:
“私交還不錯,他這人表面嘻嘻哈哈的不靠譜,其實內裏還是個挺仗義的人,我倆自幼相識、在一起相處的時候,也沒太多的顧慮。”
“哦~~~~~”
沈瑛說完、明聿只回了他一道長長的尾音,也聽不出什麼喜怒,剛剛清醒的沈瑛、也懶得在動腦子去猜他的心思,當下也跟着‘嗯’了一聲,算是給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