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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安平縣的鎮魔司,比起渭水河伯,誰更大?”李君的問題直擊心靈。

    胡明生的臉色瞬間不好了。

    良久。

    “河伯一般不過問人間之事。”

    李君冷笑:“你的意思是,如果河伯過問人間事的話,鎮魔司還得聽河伯的?”

    “對,我們人類的力量終究還是太弱了,遇到強大厲鬼危害人間,還得要河伯出面鎮壓。”

    胡明生不敢看李君的眼睛。

    李君長嘆一口氣。

    他穿越到這個世界這麼久,第一次感到一種深深的悲哀。

    人類算什麼?

    或許,人類只是鬼怪們圈養的羊,以鎮魔司爲代表的修行人士,便是牧羊犬。

    李君想到了一個恐怖的詞,……牧人鬼

    對,這些鬼怪就是把人類當成了自己的私有羊,雖然胡明生說河伯一年只吃十名少女。

    這話,只怕胡明生自己都不相信,何況李君了?

    李君小時候去過姥姥家,他姥姥住鄉里,家中養了許多羊,每年都會殺羊喫。

    姥姥告訴過他,不要當其他羊的面殺羊,羊並不笨,會懂一些東西的,羊們糊里糊塗的活着,更能長膘。

    李君緩緩喝下一口米酒,神色平靜道:“在下李君,一些機緣獲得了些力量,可是在下胸無大志,只想安安生生過日子。”

    胡明生笑了:“我也沒說非要你加入鎮魔司,其實很多修行人士,都挺自由散漫的。”

    “想安安生生過日子很簡單,不要去招惹地府就行,孤魂野鬼你隨便殺,殺了後還能去鎮魔司領賞。”

    “其實掛在鎮魔司也有好處的,有俸祿拿,還能知道一些內部消息,比如這次貴妃,如果你知道她是河伯罩的鬼,就不會動她了吧?”

    李君木無表情的看着他。

    胡明生也不尷尬,他大笑一聲:“罷了,不提這些事了,咱喫肉喝酒。”

    胡明生抓起魚肉,使勁塞進嘴裏,喫的滿嘴流油,就好像餓鬼投胎般。

    破爛道袍上滴滿了油污,骯髒不堪,一點都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喫完後,胡明生抹了抹嘴巴,咧嘴笑道:“李君小兄弟,天也快亮了,咱兩散了吧,以後常聯繫,最近你少出門,等風頭過了再說。”

    李君點點頭:“知道了,你有錢嗎?借點銀子給我。”

    胡明生一口酒差點噴了出來,翻了個白眼,爽利的丟了一包銀子過去。

    還從來沒有見過修行人缺錢花的?

    李君接過銀子,估算了一下,大約二十兩左右,算是一筆鉅款了。

    一兩白銀價值一千文銅錢。

    一文銅錢可以喫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麪條,五文銅錢夠買半斤魚,十文銅錢就能下館子美美飽餐一頓了。

    這個世界物價低廉,當然老百姓手頭也沒錢,二十兩白銀,要是換成李君原身,只怕一輩子都攢不起。

    ……

    從妓院出來,天已經微亮了。

    李君眯了眯眼睛,回頭看去,昨夜一排排的紅燈籠早就收了,熱鬧的妓巷,陷入了沉寂。

    不對。

    李君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這個世界是有鬼怪的,所以人們一般不會晚上出門。

    但妓巷是個例外。

    安平縣妓巷都是晚上做生意。

    這幾乎成了人們都知道的常識了,李君接受了原身的記憶,也就接受了這種常識。

    但常識就一定合理嗎?

    李君一步步往巷外走,只覺得腳步虛浮,頭重腳輕,他心情沉重無比。

    “一定有什麼東西被我忽略了?”

    搖了搖頭,不去想這些槽心事,早晨的空氣非常新鮮,帶着渭水河吹來的溼潤水氣。

    “包子,買包子咧,香噴噴的魚肉包子咧。”

    “財魚米粉,財魚米粉,新鮮的財魚米粉好喫着咧。”

    早市開了,勤勞的小販早早就開了攤,蒸籠裏的包子冒着熱氣,鍋裏的財魚米粉香氣撲鼻。

    靠山喫山,靠水喫水。

    安平縣臨近渭河,魚蝦資源豐富,魚肉包子,財魚米粉等都是這裏特色小喫。

    李君聳了聳鼻子,聞着誘人的香味,卻並不準備買了喫。

    離開妓巷後,李君朝着魚市走去,今天他準備買點河蚌螃蟹,自己做了喫。

    到了魚市,還沒進去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腥味,幾乎讓人作嘔。

    “繡珠妹子,給我稱幾斤河蚌,還有那一筐子螃蟹,我都要了。”

    李君財大氣粗。

    “好嘞!”

    賣魚的少女叫白繡珠,和李君原身的關係挺好的,準確的說,她非常憐憫這個年輕人。

    自小就無父無母,孤零零一個人長大,好不容易娶了婆娘,婆娘又嫌棄他窮,跟人跑了。

    白繡珠麻溜的抓起幾個大河蚌,剖開殼,挖出淨肉,整的乾乾淨淨,用荷葉包裹好,遞給了李君。

    “李君,你找到活幹了沒?”白繡珠就着養魚的水,洗了洗手。

    絮絮叨叨起來。

    “如果找不到活幹,你跟着我爹打魚去,好歹也餓不死,這條死魚送你喫。”

    “那筐螃蟹,我也半價給你,十文你拿走,哎,河蚌和螃蟹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喫多了得病的哎,可憐。”

    這個世界的螃蟹和河蚌都特別賤,富人是絕對不會喫的。

    窮人只有饞肉的時候,纔會買一點喫。

    白繡珠顯然以爲李君又饞肉了,乾脆白送了他一尾死魚。

    “死丫頭。”

    突然,一道暴喝傳來:“這條魚纔剛剛死,又沒臭,怎麼可以白白送人,有你這麼敗家的嗎?”

    一名身穿粗布衣服的壯漢小跑了過來,一把搶過李君手裏的死魚,狠狠瞪了李君一眼。

    這漢子就是白繡珠的爹,李君喊他白叔。

    “白叔,你好。”李君淡淡一笑。

    白叔一愣,他明顯感覺李君變了,以前李君見了他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幾時有過這種淡然氣質?

    李君原身特別害怕白叔,又特別喜歡白繡珠。

    白叔自然不想自己女兒嫁給窮鬼,李君原身不僅窮,還特別無能,自家女兒要是跟了這種男人,一輩子完蛋了。

    嫁給漁夫壯子,也不能嫁給李君這個混蛋,壯子人醜了點,沒有李君俊。

    可是壯子力氣大,幹活打魚樣樣行,李君就是個繡花枕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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