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只是一些長舌婦人避着沈瓊珠嚼舌根,什麼誰誰誰家的媳婦不賢惠,燒飯夾生,養的豬又瘦又小,衣裳洗不乾淨。

    偏偏,矯情。

    一天一洗澡,三天一洗頭,不知費了家中多少柴火,細皮嫩肉嬌生慣養,懶惰,笨,幹活不利索,手像腳。

    說話慢吞吞,走路弱不經風。

    長的狐狸精一樣,這種媳婦娶了幹嘛?俺們莊裏人只認骨架粗大,幹活利索,說話大嗓門,聰明勁的媳婦。

    後來,吳凌雲讀書沒有讀出名堂,便棄文從商,外出做生意。

    自然,本錢是沈瓊珠出的,沈瓊珠隨身帶有兩個金鐲子,鞋底一疊金葉子。

    沈瓊珠的日子忽然變得艱難,吳家二老越發看她不順眼,經常指桑罵槐,罵罵咧咧。

    烏婆婆完全忘了自己曾是沈家老婢的事實,倒跟着吳家二老一起欺負沈瓊珠。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吳家二老的態度,影響了村裏人,大家愈發肆無忌的議論沈瓊珠。

    一些閒雜混子,經常出沒吳家附近,色眯眯盯着沈瓊珠,說些不三不四調戲的話。

    吳家二老不罵這些閒雜混子,倒怪沈瓊珠狐狸精,引誘野男人。

    終於有一天,沈瓊珠外出漿洗衣服,被這些混子拖進小樹林,綁樹上,一個個的凌辱了她。

    傍晚,沈瓊珠拖着血淋淋的身體走回家,吳家二老又打又罵,跳起來劃破她的臉,罵她辱沒門風,勾搭野男人,不許沈瓊珠進門,直接關進豬圈裏。

    吳家二老立刻請來里長,和村裏德高望重之輩,對沈瓊珠進行了審判,發買。

    按理說,這種丟臉之事,吳家二老就算爲了兒子,也應該隱瞞下來啊,他們偏偏沒有。

    當時,吳家二老早看沈瓊珠不順眼了,早想休了她,奈何兒子迷了心竅,愛她成癡。

    唯有這個賤女人死,或者賣掉她,兒子才能重新娶個能幹的媳婦了。

    如今,他們沈家的日子也好過了,兒子也有了出息,做生意賺了不少銀錢,沈瓊珠這種繡花枕頭配不上他們兒子了。

    他們早就相好了新媳婦,隔壁村羅家女兒,人高馬大,幹活利落,最主要的是屁股大,腿粗,臉盤子大,好生養。

    沈瓊珠關進豬圈後,吳家二老當即請村人連夜喊回吳凌雲,讓他瞧瞧自己好媳婦乾的事。

    李君沉聲道:“據我所知,吳凌雲一直深愛前妻,當年爲了救前妻一命,甚至願意寫下和離休書。”

    “呸。”

    柳兒啐了一口,柳枝瘋狂舞動,卻又發現李君冰寒着臉,站在旁邊,它急忙收了柳條,歉意道:仙師恕罪,小怪唐突了,當年……”

    吳凌雲這慫貨,回來後一言不發,寫休書?他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眼睜睜看着沈瓊珠浸了豬籠。”

    爲了讓自己的話更有說服力,柳兒放出沈瓊珠的記憶。

    李君覺得周遭景物漸漸虛化,一束光亮照來,世界陡然清晰,如同置身電影場景中一樣。

    “兒啊,莫要狐狸精迷住心竅,沈瓊珠又不會幹農活,又不能生養,還天天招蜂引蝶,敗壞門風,發買算便宜她,沒讓她浸豬籠已是我吳家大恩大德。”

    吳氏是個典型的尖酸婦人,就算有錢了,穿一身好衣裳,也掩蓋不了精明吝嗇的本性。

    吳凌雲跪在地上,懦弱道:“娘,沈瓊珠出身好,喫不來粗糲食物,一直鬧肚子,咱家現在也不是沒錢,我每月都給了您生活費,您多買點肉菜,做給娘子喫,沒準她就能懷了。”

    “你個不孝子。”

    吳氏大罵:“你娘我頓頓喫窩窩頭,一月葷油和鹽都捨不得買,你居然想讓你娘子喫肉?

    咱家現在是有錢了,可是有錢也不能這般造啊!錢得存着。”

    “逆子。”

    吳凌雲爹,人雖然老了,火氣卻還是很大,他氣的臉都紅了。

    “今天我就問你,要麼斷絕父子關係,要麼發買了沈瓊珠,你選。”

    “哎呦,大夥莫生氣,爲個朝廷欽犯生氣不值得。”烏婆婆忽然走了過來,陰陽怪氣道。

    “朝廷欽犯?什麼朝廷欽犯?大妹子,你莫嚇唬我,我們可都是良家,哪裏敢與朝廷欽犯扯上關係?”

    烏婆婆嘆氣。

    將沈瓊珠的身世說了出來,末了,還加上一句:“沈瓊珠萬萬不能發買,她要是讓官府抓了,咱們可都是窩藏欽犯之罪。

    其罪當殺頭。”

    “啊!!!”

    吳家二老當即大驚,差點一個跟頭摔倒在地,話都說不利索了。

    “啥啥啥?殺頭?哎呦,這天殺的沈瓊珠,明明是個欽犯,偏偏死皮賴臉家給我家兒,害我吳家。”

    “這可咋辦?”

    “這可咋辦?”

    吳家二老平日精明市儈,真正遇到大事時候,卻慌了神,他們拉着烏婆婆,害怕道:“大妹子,這可咋辦是好?”

    烏婆婆忽然目露兇光:“做掉沈瓊珠,她既然犯下通姦之罪,咱們不如浸她豬籠,一了百了。”

    “對,浸豬籠。”

    吳家二老下定決心。

    吳凌雲趴在地上,懦弱的像頭鴕鳥,一動不動,低低哭泣。

    場景轉換。

    吳家二老從豬圈中揪出沈瓊珠,先是對她拳打腳踢,罵罵咧咧,打罵夠了,才招呼村民幫忙,拖着沈瓊珠走向豬籠。

    沈瓊珠拼命掙扎,奈何,她本爲弱女子,嫁給吳凌雲後一直

    衆村民嘻嘻哈哈。

    場面熱鬧無比,浸豬籠是大事,但凡有婦人被判浸豬籠,全村人都會來看熱鬧。

    吳氏的親戚姑婆紛紛前來幫忙,端茶倒水,燒火做飯,準備浸了沈瓊珠後,回來大喫大喝。

    “放開我,放開我,我是冤枉的,嗚嗚嗚。”

    沈瓊珠絕望哭泣,吳氏狠狠一巴掌甩了過去,罵道:“你這娼婦,我吳家清清白白的人家,咋就娶了你這種娼婦?你認命吧,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死皮賴臉嫁給我兒。”

    沈瓊珠大哭:“我想見吳郎,我是他的妻,他必定不會不管我,吳郎啊!”

    “不要臉的娼婦,自古聘爲妻,奔爲妾,你未嫁之前,便失身我兒,可見下賤,又無聘禮媒婆,你算哪門子妻?”吳氏惡狠狠的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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