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虎到底是什麼?”

    “嚴石因爲要渡劫,所以才放不下愛恨,羅小虎只是小鬼,不存在渡劫情況,爲何還帶有人類的感情?”

    李君回到了青牛村,夜晚的青牛村朦朦朧朧,月色下,他手執玉簡,元神探入,一邊琢磨練神之法,一邊和狗大閒聊。

    狗大想了想。

    “鬼怪很複雜,縱然一介凡人都搞不懂,何況你我?我想,羅小虎應該是魂魄成鬼,就和……”

    狗大轉頭看向楊軒。

    “就和楊軒一樣,羅小虎依然是人類魂魄,他是人類魂魄直接成鬼,所以依舊保留着對母親的愛。”

    “對了,李君,你現在變了,需知鬼怪乃凡人天敵,你可千萬不要對他們起什麼同情心。”狗大趴在李君腳邊,眼睛亮晶晶的望着李君。

    李君摸了摸它腦袋。

    並不說話。

    進入湖州地界後,李君心境確實發生了變化,或許是因爲湖州鬼怪喫人沒那麼兇。

    閒適安逸的生活,消磨了李君的志向,他站起身,深深吐出一口濁氣:“狗大,是時候準備去東海縣城了。”

    “把屬於我們的東西,拿回來。”李君堅定道。

    李君說完後,忽然拿出一張紙,幾塊金子,遞給狗大:“這些給王嫣送去,我就不同她告別了。”

    ……

    “絲蘿,你癡癡想誰呢?”

    宜水縣城外,有一條河,名字叫宜河,此刻宜河邊上傳來歡聲笑語。

    一名年輕的姑娘,手執棒槌,敲打着厚重衣服,天冷,姑娘手凍的紅彤彤,臉也紅彤彤。

    身段柔軟,肌膚鮮嫩,膚白勝雪,白嫩嫩的手腕上戴着赤金鐲子,隨着姑娘的動作晃動。

    就是一張臉實在普通,氣質也怯生生的,一股小家子氣。

    她叫絲蘿,宜水縣城張家女傭,家生子。

    所謂家生子,便是爹孃都是人家奴僕,奴僕生的子女,便叫家生子,世世代代都是奴隸。

    這個世界,窮人一旦淪爲奴僕,幾代都不能翻身,所以有些骨氣硬的窮人,寧死也不爲奴。

    “咦?絲蘿,你幾時戴了金手鐲?莫不是少爺贈的定情信物?”

    旁邊一個胖胖的,姿容一般的女傭打趣絲蘿,羨慕的看着她腕上金鐲。

    “假的,鍍金的,還有啊,你可別再說什麼少爺了,他是富貴公子,哪是我們女傭能覬覦的?”

    絲蘿臉上笑着,一副無所謂表情,眼中落寞卻透露了她此刻真實心理。

    張家,宜水縣城大戶,世世代代做着船業生意,張家少爺名字叫張寧,生的那叫玉樹臨風,又有學問,不知迷倒了多少少女。

    絲蘿便是其中一個。

    可惜,她既無家世,又無姿容,如何配得上少爺?

    “昨兒早上,少爺可是讚了你皮膚白,皮膚滑,我們可都聽見了,嘻嘻嘻。”

    “只怕現在,全府人都知道少爺對你有意思了。”

    “絲蘿,爭氣點,爭取迷住少爺,雖然你這身份不能做少奶奶,做個姨娘也是極好的。”

    “總比給人當女傭強吶!”

    “你們,你們,快別說了,要是管事婆婆知道了,還不罵死我啊!”

    管事婆婆,方婆婆,是張老爺原配葉夫人帶來的貼身婆子,忠心耿耿,專門負責管理女傭。

    絲蘿洗完衣物,嘆息着摸了摸自己肌膚,除了這身肌膚外,她再也沒有任何優點了。

    洗完衣服,天色還早,女傭們並不敢耽擱時間,急匆匆趕回城裏,還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們做。

    絲蘿不知道,在她走後,一名年輕男人牽着水牛,癡癡望着她遠去的背影。

    夜晚,一輪明月。

    絲蘿躺在牀上,輾轉反側,她腦海中一直出現張家少爺的身影。

    迷迷糊糊,睡着了。

    忽然,毫無徵兆的,她驚醒了,屋子裏,傳來詭異笑聲。

    絲蘿害怕了,她忽然想到了老人們說的鬼。

    遇到鬼的時候,切莫發慌,一慌命就沒了。

    絲蘿想拉過被子,捂着臉,卻驚恐的發現,她渾身動彈不得,冷~

    手上傳來冰涼觸感

    絲蘿拼盡全力,歪頭,屋子裏很黑,她偏偏看到了。

    她手腕上的黃金手鐲慢慢變直,直到變成一截木頭,冰涼滑膩膩,細看,哪裏是木頭啊,分明就是一隻青色鬼手。

    鬼手從她手腕往上爬,一直爬到了頭頂,指甲輕輕一劃,劃開一道傷口,撕~劃拉~

    黑沉沉的屋子裏,瀰漫着死亡的氣息,鬼手很快剝下一張完整的皮,捧着。

    大門無聲無息打開。

    王婆目露兇光,走了進來,身邊跟着一隻虎斑貓。

    王婆伸出手,貪婪的撫摸着皮,嘖嘖讚歎:“真好一張皮。”

    黃山君跳到桌子上,冷眼看着,接着就見王婆忽的摸出一把刀,反手割在自己身上,一刀刀。

    一刀一刀的割。

    一坨坨紅色的肉割下來,丟棄在地上,內臟,筋膜,刮的乾乾淨淨,很快只剩一具白骨,乾乾淨淨。

    “這……”

    黃山君見多識廣,也沒見過這般恐怖場景,一個大活人,生生把自己割成了白骨。

    地上滿是腥臭的血,一塊塊紅色的肉,嘔~

    王婆,此刻應該叫白骨了,白骨怪笑着,提起皮,披在自己身上,他披的很仔細,好似披着一件華美的衣裳。

    天亮後。

    “砰砰砰~”

    “死丫頭,咋還不起牀,太陽都曬屁股了,趕緊的起來幹活,少爺不過讚了你一句皮膚好,真當自己成了少奶奶啊!”

    吱呀~

    木門打開。

    絲蘿站在門口,戴着金耳環,金項鍊,金手鐲,一身俗氣裝扮,偏偏讓人移不開眼睛。

    方婆婆先是愣了一下,對上絲蘿一雙眼睛,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不知道爲什麼,她覺得今天的絲蘿不對勁。

    “我知道了。”

    絲蘿淡淡應了一句,抱着一隻虎斑貓,嫋嫋走出門。

    方婆婆愣了很久,直到她走遠,才呸了口:“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區區賤丫頭,也想勾引少爺?”

    前幾天,少爺讚了一個女傭皮膚好,這事不知怎麼的,傳到夫人耳中。

    夫人素來管少爺甚嚴,就怕少爺讓這些狐媚子迷惑了,不思學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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