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木精我給你,王嫣你還給我。”李君平靜道。

    “黃山君曾經說你眼睛很毒,果不其然,你怎麼發現王嫣還沒死?”

    李君冷冷道:“王嫣如果死了,你覺得我會站這兒和你廢話半天?”

    嚴石笑笑,揮手。

    藏身石頭縫隙裏偷看的野狗怪差點驚掉下巴,沒想到山神大人也會笑的這般極具親和力。

    原來,山神大人也會笑。

    只是不願意對着它們笑罷了。

    野狗怪淚目,從石頭縫裏牽出一個女人,是王嫣。

    王嫣慢慢走着,臉上露出恐怖表情,她陷入到了幻境場中,根本見不到李君。

    直到走近李君後,才忽然回到現實,她先是一愣,接着見到李君,驚喜的撲上去。

    像一顆小小的炸彈。

    李君微微側身,王嫣直接撞到了樹上,鼻青臉腫,她哭喪着臉,幽怨望着李君。

    “安大旺,煩請您幫忙看着王姑娘。”李君忽然對角落裏,沒有存在感的安大旺說道。

    安大旺激動道:“行。”

    今天,他算是開了大眼界了,這些一個個的大人物,說的話他也聽不懂,可他就是想聽。

    “妹子,過來,別打擾仙師,咱這些普通人,聽着就好。”

    “普通人?”王嫣苦澀一笑,心中無限淒涼,她就是一個普通人,連給仙師洗腳都不配。

    居然還敢妄想嫁他?

    罷了,這輩子就算不能嫁他,她王嫣也絕不嫁其他人,等一世,她也願意。

    而此時。

    李君既然答應了他,倒也爽快,很快便命令何三取來木精,遞給嚴石,李君倒不怕嚴石弄死木精。

    反正給他的也只是木精一條尾巴,就算嚴石心懷不軌,損失的不過一條尾巴。

    木精沒有尾巴更好看。

    “這……就是木精?”

    嚴石激動接過木精,顫抖着捧着它,走進荒廟。

    李君此刻才仔細觀察荒廟,發現和之前見到的荒廟不一樣,看來,一到此處,他們便陷入幻境中了,何三都未察覺。

    要是,嚴石的陣法範圍再廣一點,後果不堪設想。

    過了很久,嚴石終於走了出來,他將木精尾巴還給李君,此刻,尾巴瘦了一圈。

    李君不動聲色收了尾巴,又收了嚴石的玉簡,以及真身。

    真身太大,直接讓李君塞進了何三肚子裏,先保存。

    “李君,還有一事想請你幫忙。”嚴石嘆息:“我想回家看看。”

    嚴石離開人世數十載,人間已經滄海桑田,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李君點點頭:“我帶你去。”

    ……

    松木林,邊緣。

    衆野狗怪眼巴巴望着嚴石。

    “山神大人,我等捨不得您?”

    嚴石回頭淡淡一笑:“松木林乃是我封地,我只是外出一趟,晚上便回來了。”

    衆野狗怪差點鬱悶死,臉上扯出一道笑容,比哭還難看:“甚好,甚好,我等還以爲山神拋棄了我們,嗚嗚嗚~”

    衆野狗怪流出眼淚。

    嚴石緩緩擡起腳步,慢慢垮了出去,幾十載歲月,終於再臨人間。

    “你還活着嗎?”

    嚴石眼眸隱藏殺意,雲淡風輕對李君道:“我家叫鹽場村,就在,就在……”

    嚴石茫然四顧,卻發現景物完全變了,他分不清方向了。

    幾十載歲月,他忘記了很多東西,忘記了回家的路,卻從來沒有忘記過恨。

    鹽場村?

    李君仔細回想,整個湖州地界,好像並沒有這個村子。

    直到問了一個老人,才知道,鹽場村早沒有了,十年前,修建河堤,鹽場村整村人都遷走了。

    李君動用燕奇的關係,才查到了,鹽場村遷徙到了幾百裏外,改名刺槐村。

    李君又帶着嚴石風塵僕僕趕往刺槐村,一路上所見所聞,皆讓嚴石驚歎。

    尋到刺槐村已經是傍晚。

    嚴石走在最前面,他望着這個陌生的村落,裏裏外外陌生的人,甚至口音都變了。

    景物不再,人事已非。

    “我們鹽場村世世代代以井鹽爲生,不擅長種田,沒想到,後人的田卻種的這麼好?”

    李君,嚴石,侯夫人,三人落寞前行,嚴石忽然叫住一個孩子,蹲下身子摸出一塊糖:“小孩子,你們這兒有姓嚴的人家嗎?”

    這孩子眼神一亮,搶過糖果,急忙塞進口中:“唔,我們這好幾戶嚴姓人,客人,您想找誰?”

    “我找誰?”

    嚴石苦笑,目光中透着淒涼,當年他衆叛親離,老婆孩子也跑了,他能找誰?

    “客人,您自己都不知道找誰嗎?”小孩子往後退了一步,這客人莫不是瘋子?

    “不拘是誰,隨便指家姓嚴的就成,這快糖也給你。”嚴石終於道。

    小孩子興高采烈接過糖,指了指村西邊,一戶破屋子。

    李君等人走過去的時候,這家人正在娶親,來到客人並不多,可見這戶人緣並不好。

    李君和嚴石,侯夫人隨便尋了個座位,坐下來喫酒席。

    嚴石摸出一塊金子當賀禮,驚的這戶當家人急忙來道謝。

    在場客人紛紛驚訝的望着李君等人,只道老嚴家外頭的貴親戚回來了。

    “您,您是?”

    這戶人家當家人是個中年莊稼漢子,看着就老實。

    “我也姓嚴。”

    “哦哦哦,您是俺們哪位遠房親戚?俺爹咋沒提過?”

    “我能見見你爹嗎?”

    “行。”

    嚴石終於見到了他爹,他盯着老人看了許久,搖搖頭:“我不認識你,你們家可還有老人?”

    那老爹莫名其妙。

    不過看在一塊黃金的份上,還是告訴了嚴石:“他們家還有一位老人,是我母親,已經九十多了。

    去年,老祖母腿摔斷了,從此後臥牀不起,人倒還清白。”

    因爲多種原因,湖州地界歲數大的老人特別多,不似別處。

    嚴石嘆息。

    慢慢走進房間,一進入房間,一股奇怪味道傳來,老爹尷尬道:“老母親怕風,窗戶不敢開,讓客人見笑了。”

    嚴石置若罔聞,慢慢走近,走近,終於看清了牀上的人。

    是一位枯瘦的老人,臉上寫滿歲月滄桑,閉着眼睛,靜靜躺着,呼吸均勻,被角滑落。

    嚴石情不自禁伸出手,幫忙老人拉過被子,喚道:“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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