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卻是再也不肯說了。

    她一橫眼,冷冷道:“你一個下等人,少管閒事,也少嚼舌根,這樣才能多活幾年,記住我的話,商家堡,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春桃這兒再也套不出信息,商青娥現在完全忘記了李君,李君決定了,今晚便去祠堂探探。

    管它什麼鬼怪,能談就談,不能談直接鎮壓誅殺。

    ……

    一張蒼白,單薄的紙人,飄飄忽忽,無聲潛入商家堡祠堂。

    紙人身上纏繞着一縷極細的神念,一根不存在的絲線,一直延伸到遠方,李君端坐在房間中。

    神念操控着楊軒紙人。

    此刻,楊軒紙人半片身軀已經補齊了,玄水手巧,吐出蜘蛛細絲織紙,補的像模像樣。

    李君視線裏出現一棟老舊建築物,木質結構,已經發黑,散發出一股腐敗氣息,很有些年頭了。

    像是一處死寂的墓地,散發出一股股詭異陰冷,生人不敢進。

    怪不得沒有人敢來祠堂,除去恐怖傳說外,光這裏的氣場都很恐怖,隔着紙人,李君的寒毛都豎立起來。

    燈火幽幽。

    李君視線裏出現一盞長明燈,燈裏點着香油,香氣撲鼻。

    “誰點的長明燈?”

    李君疑問,卻忽然自嘲一笑,自然是商家堡專門負責打理祠堂之人,春桃雖然告訴李君,這棟祠堂生人勿近,很多年沒有人敢進去。那也指的是普通人。

    如果這棟祠堂真的無人敢進,那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商家堡上層自然會想盡一切辦法封印。

    就算他們沒有這個實力,也會花錢請高人作法,絕對不會讓祠堂大刺刺存在的。

    忽然,一道白光閃過。

    李君眯着眼睛,轉頭望向白光來源處,祠堂角落裏,一片白生生的物體,細看,……

    李君一驚。

    骨頭?

    有動物的骨頭,看骨骸形態,有動物的,其中雞和鴨子的骨頭最多,也有一些豬牛羊。

    不過,在動物骨骸之外,也夾雜着人的骨骸。

    依稀殘留着乾涸血肉,有大有小,甚至連剛出生的嬰兒都有,細細小小的手,無聲攥緊,顯然死前經歷過極大痛苦。

    “這裏真有鬼怪?”

    “嗜人血肉。”

    “春桃說錯了,這兒的鬼怪不是封印着的,而是有人故意豢養,日日投喂血食。”

    “難道是菜人?”

    李君之前通過寶器軒的雲姬,知道這裏的修行人士會養菜人,供應鬼怪血食,提高自己實力。

    李君一直以爲菜人,怎麼着也得是成年人,怎麼會用剛出生的嬰兒?此刻……

    他異常憤怒。

    自從穿越到了這個世界,李君覺得自己的底線一再降低,已經快沒有底線了,就連何三之前吞噬過那麼多凡人,李君也容忍了他。

    一方面,固然是何三實力強大,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李君需要強力打手。

    狗大血脈強大,終究還是幼麒麟,遇到了極強大的對手就不夠看了,狗大需要成長。

    他李君亦需要成長。

    另一方面,何三並未吞噬過嬰孩,並沒有觸碰李君的底線。

    此刻,看着滿地的細幼白骨,想象着曾經的慘狀,李君心頭泛起陣陣殺意。

    “哎~這麼多年了,又有人來了。”

    一道陰冷空靈的聲音響起,李君轉頭看去,祠堂正中間,有個木架,架子上晾着一件風乾的布匹。

    黯淡,陳舊,泛黑,落滿了塵埃,很有些年頭的感覺。

    “誰?”

    李君盯着布匹,細看,哪裏是什麼布匹啊,分明是整個兒剝下來的人皮,繃的直直的,掛在木架上,人皮上面浮現出一張臉。

    一箇中年男人的臉。

    透着疲憊和悲傷,淡淡的認命。

    “我是誰?”

    中年男人臉笑了,他眼睛閉上,想了很久很久:“我只剩下一張皮,沒有了心臟和腦子,記憶丟失了許多。

    我只記得,商夫人,這個賤女人,她剝下我的皮,將我安置在這無人僻靜的地方,多少年了啊?”

    中年男人臉,連連嘆息。

    引人可憐。

    李君卻絕不會貿然可憐他,別提這裏環境詭異,就光牆角那些小兒骸骨,就足以令李君冷靜。

    不是看着可憐的人,就一定真的可憐,或許是裝的也未可知。

    李君往前飄了飄。

    紙人身軀瑟瑟發抖,顯得非常害怕,這是楊軒的本能反應,卻不是李君的反應。

    落在人皮臉眼中,卻是李君在害怕,李君也不解釋,靜靜與人皮臉對視,氣氛一時有點尷尬。

    這種時候,敵情不明,冒冒然說話,很容易陷入被動,不如厚着臉皮,啥也不說,四目對視。

    李君也不準備逃,人皮臉若是實力絕強之輩,也不會困在這兒這麼多年,更不會在李君進入祠堂後,還和他逼逼,早暴起殺他了。

    人皮臉和李君對視了片刻,終於敗下陣來,開始主動說話。

    “哎,我就是商夫人的夫君,上門女婿,小紙人,你背後操控的另有其人吧?”

    人皮臉似笑非笑,眼睛不看楊軒紙人,而是順着紙人的方向,直接看向李君的屋子。

    李君渾身汗毛直豎,有一種被人偷窺的感覺,不過……李君不懼,依舊閉着眼睛,眉頭都不擡一下。

    “前輩,你直接和紙人說話,我聽的見,也看的見。”李君淡淡道。

    人皮臉一愣,顯然沒有料到李君不僅不喫驚,還提醒他直接和紙人說話?這……一般人被人看穿了把戲,不是應該驚慌失措嗎?

    人皮臉也只愣了一下,接着說道:“你可是爲了商家堡的寶物而來?呵呵,這麼多年,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寶物?”

    李君裝出不明白的樣子,說道:“呃,我是個區區流民,逃荒到了商家堡附近,差點餓死在官道上,幸虧商大小姐憐憫,救我回來,請問……”

    “這裏有什麼寶物?”

    李君單薄的紙人身軀漂浮在空中,有一種弱小無助之感。

    人皮臉表情怪怪的,他想過李君肯定會有很多說辭,偏偏沒有料到,這傢伙直接撒謊自己是流民,還特孃的快餓死了?

    這……

    就算亂世,有這種手段的修行人,豈會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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