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頭。
祝頌瑋坐在約定處一直等着,藉着溶溶月色向遠處望去,卻一直不見有身影前來。
周圍甚至連風聲也無,處處透着詭異的沉寂。
祝頌瑋莫名的心底有些不安,直接站了起來,在原地徘徊。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暗中走出,走到了他面前。
“娘?”
“先回去吧。”
祝頌瑋卻有些躊躇。
“娘,如果他真的對我設了個局,沒道理不會出現?”
頓了下,他卻又道:“難道是臨行之前良心未泯,又中止了?”
銀柳兒聞言,卻驟然想起了什麼般,暗叫一聲不好。
“先回家!”
依照高進對潘升的調查,既然他選擇邁出了這一步,又怎會輕易中止,真相應該是——
果然,不等他們回到家,銀柳兒就看到,此時,自家門口已經聚滿了似是被吵醒的鄉鄰,院中更是一片燈火通明。
銀柳兒撥開人羣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了印象中那個喜歡身着淺素衣衫,與實際年齡不相符的老者潘升。
他的周圍還站着三個衙差。
而銀羽霜等人同樣站在院中,他們的對面。
但見銀柳兒走了進來,身側還跟着祝頌瑋,潘升立刻道:“差爺,就是他之前找到我,給了我這本書,說是買的押題,想讓我幫他參考一下。
我好歹是讀書人,又在教書育人,怎麼能做這種違法亂紀的事情?”
說着,他竟然又看向祝頌瑋道:“頌瑋,你也別怪我大義滅親,我只是不想讓你再誤入歧途。”
話音剛落,周圍頓時一片譁然。
“真是看不出來,他竟然也幹這事!這麼看來,那他之前考中的,也都是買來的嗎?”
“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無視衆人的議論紛紛,祝頌瑋只是看向潘升道:“好一個讀書人,好一個教書育人,那你現在的栽贓誣陷,對得起你剛纔所說的這些話嗎!”
面對祝頌瑋的質問,潘升微微收回了目光,似是不敢與其對視,嘴上卻道:“現在證據都在這裏,這本押題上甚至還有你的批註,人證物證俱在,你,你能有什麼可狡辯的!”
銀柳兒聞言,看向了爲首的衙差手中的那本冊子,眸底閃過了一抹幽深。
連批註都準備了。
可見是有備而來啊!
摸了摸懷中的毛毛,她正欲將毛毛放出去,驀的,銀羽霜似是一個沒站穩,直接對着爲首的年輕衙差身上倒了去。
他手中的冊子也被瞬間撲落,好巧不巧的正好就掉在了院中的大水缸裏!
“呀!”
銀羽霜但見自己闖了禍,立刻小跑到了水缸面前,伸手去撈冊子,然而越急越亂,冊子頓時被她拉扯了個稀爛。
“你,你竟然敢毀壞物……”
不待潘升氣急敗壞的把話說完,銀羽霜已經把稀爛潮溼的殘缺冊子捧給了衙差。
“對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要不,我賠吧。只是,這冊子紙張太過劣質,墨跡也很容易就被暈染開,不知道去哪裏能買到這麼劣質的紙張和墨呢?”
連銀柳兒看的心裏都頓時一片盪漾,更別說還是年輕的小衙差了,又哪裏招架得住?
果不其然,那小衙差微紅了臉,雖然着急,也沒追責銀羽霜,而在聽到她最後的那句話時,眸底快速地閃過了一抹什麼。
銀柳兒見狀,趁機道:“誰能想到這紙張這麼劣質,不過,話說回來,身爲宗師,還會用這麼劣質的紙墨?
就不怕和剛纔這種意外的情況一樣,買來突然沒法用了,那豈不是把錢打了水漂,難道寫了這冊子的宗師就不怕會因此被怪罪嗎?”
銀君珠聞言,帶頭看向了潘升。
“是你先來敲我家的門,說是找我姐夫有事,我敬你是夫子,也是太信任你了,才同意了讓你進我姐夫的房間。
結果,你前腳剛進房間,後面這幾位差爺就來了,你趁機翻出了這本書,就往我姐夫頭上亂扣帽子!
我還想問你呢,你說這是我姐夫的,就是我姐夫的?你有證據嗎你!你沒有證據就想讓差爺給我姐夫定罪,你當縣衙你開的,還是差爺都得只聽你的一面之言!”
“你,你們休要胡攪蠻纏!”
潘升頗有些氣急敗壞的語氣:“是你們損壞物證在先,我看就是你們做賊心虛纔會這麼做!要我說……”
他又看向衙差:“就該把涉事者抓去嚴格審訊,也省得別人認爲你們是色迷心竅,故意偏私,有損了各位差爺的威名!”
爲首的衙差萬凌聞言,面上更紅了些,表情卻是一如既往的嚴肅!
“你這是在公然詆譭我等的聲譽嗎?還是在教我們做事!”
不等潘升再開口,他正要讓人把祝頌瑋和潘升都給帶走,銀柳兒卻似隨意的從身上拿出了一樣東西。
她雖不擔心祝頌瑋真的會喫虧,但是眼見着他即將去縣城,時間上就耽誤不起啊!
再者,她現在還不清楚潘升這麼做的原因,背後又是否還存在黑手,黑手又是誰,她自然更加不會讓祝頌瑋就這麼被帶走,去涉險。
而萬凌看着銀柳兒手上的玉佩,到了嘴邊的話又頓時哽住。
陶守義的玉佩,他家縣太爺愛子的貼身之物,他們又經常與之打交道,又怎會認不出?
來不及去多想,陶守義和他們是什麼關係,他也知道,今晚祝頌瑋是動不得了。
而此時,銀柳兒已經上前一步,看向萬凌。
“既然是押題,那肯定和宗師脫不了干係!就像是剛纔潘童生說的那樣,這事的確是該徹查!
我也覺得,你該把我女婿,不,是把我們在場的所有人都帶回去嚴刑拷問,就不信不能順藤摸瓜,趁機調查出,究竟是哪個高官竟然敢知法犯法!
或許還能把所有牽連者一併拔起呢!這樣你們可就是大功一件嘍!”
萬凌聞言,面上非但沒露出期待之色,反而瞬間飈出了冷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