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一次，張旭改了策略。
“曼筠，從現在開始，那些低於一箱的散客，咱們就不接了。”
陳鵬聽後，立馬不幹了：“爲啥不接啊，這十二塊一瓶，多賣一瓶就能多掙九塊多，這麼好的生意上哪找去？”
張旭苦口婆心道：“莞市現在就咱們在賣，批發給人家十二，散賣也十二，你讓那些髮廊的老闆怎麼想？”
他知道市場經濟下，只有讓每一個環節的人都喫到肉了，人家纔會跟你繼續合作。
看似現在失去的是一小部分散客，但對張旭而言，這就是分銷制度的雛形，也是讓自己買賣正規化的道路。
“陳鵬，下午跟我去一趟供銷社。”
“供銷社？”對方滿是不解，“供銷社那邊不是已經沒貨了，現在還過去？”
“就是因爲沒貨了，就得趁着這個機會過去，不過，你......可不能跟我一道過去。”
張旭的話讓陳鵬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不明白這小子想要讓他幹嘛。
路上，張旭將自己的計劃跟陳鵬說了一遍。
對方怎麼都沒想到，這小子的膽子竟然那麼大，還想讓他去裝摩絲廠的業務員！
按照張旭之前的安排，現在摩絲供應量上來，供銷社那邊肯定也會再次備貨。
他們手頭現在是沒有人家的聯繫方式，但也只是時間問題。
可一旦人家拿到貨了，供銷社開賣，他們現在摩絲的價格肯定會被打下來。
唯一能拖延的，就是讓人家減緩供貨的時間。
思來想去，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也就只有讓陳鵬去裝莫斯長的工作人員了。
“記住，你要做的，就是跟他們確認訂單，裝像一點，千萬別漏出馬腳，也別留電話，就留個BP機號就行。”
“你不跟我一起去？”陳鵬多少有些擔心。
“前段時間供銷社來多了，不少人都認識我，而且我媽還在上班，避免你們倆撞上，我得去找他，給你拖延時間。”
聽到這，陳鵬點點頭。
倆人進去後，在二樓樓梯口分道揚鑣。
張旭依舊朝着熟悉的辦公室門口走了過去，敲門後，屋內人探出腦袋。
此時的宋美琴正在翻看供銷社最近的出入貨賬單，緊鎖的眉頭，讓張旭能看出來，現在的供銷社，已經不復往日榮光。
眼看兒子來了，宋美琴趕緊放下手中的東西。
“你怎麼來了？”
“之前不是應過你，剩下的那點貨，我都幫你解決了。”
來這的理由，張旭自然已經找好了。
之前的手段，現在成了他順理成章的由頭。
“真是我乖兒子，”宋美琴瞧着兒子的模樣，頓時笑逐顏開：“你放心，我已經跟上面說過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殘次品，價格就按照之前咱們說好的就行。”
從兩塊四到一塊六，這差價可不算少，幾乎佔了四分之一。
而且宋美琴並不知道，孫富平拿出來檢查的那幾箱，是張旭故意安排的。
可饒是這樣，在面對母親時，張旭還是裝出了一副爲難的樣子：“媽，我這可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成，那咱們趕緊走吧。”
年後供銷社可就得評先進了，宋美琴現在就只想要趕緊將這些摩絲給出了，至少能讓自己的成績看上去好看一些。
到倉庫時，老秦頭正在值班。
瞧着兩人過來，對張旭笑道：“小子，你來了。”
眼看老秦頭對張旭比對自己熟絡，宋美琴只是笑看着，心中更是佩服起了自己這剛成年的兒子。
“秦大爺，剩下的摩絲，我都要了。”
得虧之前在工商局的時候裝了一把，罰款是用的人家的錢，要不然今天這些貨就算盤下來了，那他手頭也不剩什麼了。
“成，我給你點貨。”
“不急，晚點我再過來，現在沒車。”
張旭來這，並不是爲了直接拿貨，而是爲了給陳鵬拖延時間。
此時的陳鵬正在另外一個樓層，跟人家新來的採購聊天。
辦公室內，他十分客氣的坐在對面。
“說來也奇怪，你們公司的聯繫方式，我們供銷社竟然都沒了，這幾天我們主任還想讓我跑一趟你們廠子，得虧是你過來的及時啊，要不然這小年裏，我還得受凍跑出去。”
採購看着面前的陳鵬，心中滿是感激。
可他並不知道，這坐在對面的，壓根就不是什麼摩絲廠的銷售，而是個騙子。
陳鵬笑着說道：“我這不是來了麼，那訂單還是按照之前五百箱，給你們進？”
見對方能清楚說出供銷社之前進貨的數量，採購壓根就沒有懷疑：“對，就按之前的來就行，價格還是一塊六吧？”
話至此，陳鵬能看的出來，這採購壓根就沒啥經驗。
也難怪之前張旭會說國營供銷社的運營模式落後，光是這採購的說話方式，怕是一年在進貨上就能虧出不少。
“這......其實價格廠子裏之前就已經漲過了。”
“啊？”對方頓時一愣。
陳鵬賠笑道：“你也知道，前兩天春晚那一首歌，這幾天我們廠子的摩絲都快脫銷了，現在人手加了不少，成本自然上去了。”
“現在多少？”
瞅着對方擔心的模樣，陳鵬話鋒一轉：“按理說是兩塊，不過您不用擔心，畢竟咱們這是莞市最大的國營供銷社，這點面子還是得給的，就按照一塊六的價格！”
一聽價格沒變，對方頓時鬆了一口氣。
爲了讓謊言看上去更爲逼真，陳鵬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
在留好BP機號，佯裝記錄好單據後，他這才緩步退出了辦公室。
纔剛出來，他都覺着自己這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趕忙往二樓下去，在倉庫門口瞧見了張旭後，他故意咳嗽兩聲。
這是他們來時定下的暗號，張旭在聽到咳嗽聲後，推脫要去找車來拉貨，便跟宋美琴道了別。
二人見面後，急匆匆的出了供銷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