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旭聽着對方的話，眼睛卻看向了桌上剛買的龍井。
“我知道了，剛纔送茶葉的，是你朋友吧？”
張旭一聽，頓時臉一紅：“我那朋友粗人一個，讓您見笑了。”
“沒什麼，現在年輕人都這樣，我倒是喜歡他的直白，跟尋常那些送禮託我辦事的人不一樣。”
此話一出，張旭心中咯噔一下。
這老傢伙顯然是話中有話，這一嘴，直接將他想要送禮的想法給封死了，而且還把剛纔送的茶葉，當成了陳鵬單純的人情。
果然，能坐到這位置上的，心思不是一般的縝密。
“既然方老您都那麼說了，那我就開門見山了。”
“你說。”
“今兒過來，我只是想問問，之前我都已經要了咱們供銷社所有的庫存料子，咱們好端端又說想要讓我退回來？”
“這事情，倒是我們供銷社疏忽了，”對方說着從抽屜裏掏出了一份合同，“你看看，這是之前白家已經訂貨的合同，只是下面人不知道，所以......”
方勝利將合同放在桌上，還故意用手點了點白建彬的名字。
這合同，張旭只是掃了一眼，便能看出是近期寫的。
佯裝拿起來看，故意用小拇指抹了抹上頭的字跡，果然能帶出些許墨跡。
這手段又怎麼可能逃得出方勝利的眼睛，但他也只是笑笑，並沒說什麼。
“當然了，既然是我們供銷社的舒服，而且你也是宋主任的兒子，這來回的運費，自然是由我們出來，除此之外，額外在補償兩百，你看怎麼樣？”
張旭心中暗罵老狐狸，這老傢伙每次說話都是滴水不漏。
現在又故意帶上他母親，明擺着就是威脅。
回想起宋美琴說如果這貨送不回來，恐怕要面臨下崗，張旭的臉色可愈發沉了。
“既然是方老您說的，那這事情，就那麼辦吧。”
“對了，初次見面，我這晚輩，也沒啥好送您的，您看看這怎麼樣？”
張旭從手中的袋子中摸出一方墨來。
方勝利見狀，頓時一愣，緊接着將一旁的老花眼鏡給戴了上。
上手接過這墨，用手指抿了抿，隨後又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這墨不錯啊，油潤色緊，好墨好墨！”
“我之前在家的時候，就聽我媽說您喜歡寫字，還真是趕了巧了，我也是，今兒正好家裏墨沒了，就出來買了一些。”
張旭轉頭看向了一旁的墨盤：“正好您這有四寶，要不咱試試？”
若是放在平時，方勝利還真不會答應。
可現在他也想看看這小子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便欣然應了下來。
挪開桌上的雜物，方勝利潤開這一方墨，卻總覺着這東西有些眼熟。
“這東西，怎麼看着跟我們供銷社賣的有點像？”
他喜歡寫字，尋常也都是在供銷社買墨跟硯臺，而且都是以成本價拿的。
可饒是他這樣的領導，也用不起最貴的，平常也只能有事沒事在櫃檯面前瞧瞧。
“方老真是好眼光，這就是在供銷社買的，而且跟這硯臺是一套的。”
張旭見那墨已經被用，便再次將硯臺也拿了出來。
而且掏出來的時候，還故意將硯臺的底部露在了方勝利面前。
他剛纔去買的時候，故意讓營業員將價格標籤貼在了下方。
這一千多的價格，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價格。
之所以那麼做，也是因爲知道這老傢伙尋常在供銷社買東西都是按照成本價走。
所以送禮時，人家自己心頭就有了一杆秤，會自動將送的禮物按照成本價計算。
可現在不一樣了，底座那價格，可是張旭實打實付出的價格。
那麼做爲的就是讓這老傢伙知道這次送的東西價格不菲。
“我在供銷社那麼些年，這方硯臺跟墨，我看了都有十來年了，現在被你買了，我還真有些捨不得。”
方勝利摸着手中的硯臺，眼中滿是不捨。
一看老傢伙上鉤，張旭乘勝追擊，佯裝委屈：“啊，我還想着這硯臺不錯就要了，沒想到您老那麼喜歡，倒是罪過了。”
方勝利見他沒有提出要送的意思，心中雖有不甘，卻還是將東西放了下來。
“既然如此，也只能說是它跟我無緣。”
“您都那麼說了，我要是再留着，就真是糟踐了東西，畢竟我也就是愛好而已。”
“你......”
瞧着方勝利期待的眼神，張旭爲難道：“只是我家裏也得用，要不......方老您把您現在的給我，咱倆換換？”
好傢伙，幾十塊的東西換上千的東西。
這賬方勝利要是算不明白，還真就白當了這供銷社的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