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那時的他覺得，就算他的臉治好了又如何？她恐怕不會再見他，那他還要這張臉有什麼用？
不願意淡化臉上的傷疤，就是想時時刻刻的提醒自己，是誰害的他家破人亡，是誰讓他流離失所痛不欲生！
後來他竟把芝兒當成了她，更是聽信了安雪棠，生怕芝兒醒過來會看到他這張醜陋的臉，所以竟同意了安雪棠的鬼主意讓她醫治自己的臉。
這安雪棠也是個狠角色，讓他本就醜陋的臉又一次被毀，如今切切實實變成了小孩見了都會嚇死的模樣。
這些仇，他都記住了。
復仇，他勢在必行！
這會兒，雲睿識眯着眼看着身邊的劉成，聲音無比冰冷：
“我臉上的傷再醜，反正她也看不見，所以我爲何要淡化這傷？我要留着這些傷，時時刻刻提醒自己，當年的滔天仇恨，我要讓自己時時刻刻記住，當年父王是如何慘死，那些兄弟姐妹是如何被害，我到底經歷了什麼才能死裏逃生！”
雲睿識越說越激動，他的聲音由低到高，多年來心中積累的怒火漸漸爆發出來。
看他臉色漲紅，雙眸猩紅的模樣，劉成顫了顫，不過他能理解雲睿識這種怒火和痛苦，這會兒只是抿了抿嘴，沒有就這些事兒勸說。
只是可惜了這張臉……以前的雲睿識容貌極佳，是難得的翩翩公子，誰也不會想到他會變成這幅模樣。
劉成臉上的表情複雜難辯，沉默的片刻，爲了不讓雲睿識繼續維持這種戾氣，他便主動轉移話題道，“殿下此次出現在北疆，可是有什麼計劃？”
雲睿識斂起身上的戾氣，“讓他快活了這麼多年，有些事該了結了不是嗎？”
就算沒有指名道姓，不過劉成也很清楚，雲睿識口中提及的‘他’，除了當今皇帝也不會有第二人。
“殿下想如何做？”
雲睿識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嘴角勾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如何做？自然是如何殘忍便如何做。”
“……”
劉成聽他這麼一說，心裏那根無形的弦立馬就繃緊了三分，看來有些事，總歸還是要發生。
雲睿識看了看劉成的神色，他深黑色的瞳孔泛起微微深紫色，顯得更加深邃，眼中熠熠閃爍的寒光，增添了一分冷漠，“劉成，你現在是後悔了？”
“殿下說的是什麼話，當年的選擇，臣絕不會後悔。”
年少時，他和雲睿識是好友，但他也是雲睿識的伴讀，成爲雲睿識伴讀的那一刻起，他這輩子只會忠於雲睿識，跟雲睿識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就連他來北疆也是雲睿識下的命令，他一直都在執行，在這裏他也做了不少事，只是這麼多年來，他聯繫不上雲睿識，還以爲他出了什麼事，久而久之，他都差點忘了雲睿識的佈局，還以爲這一輩子就要這麼過去了。
他根本就沒跟墨雲景母后訂過親，墨雲景的母后是雲睿識的摯愛，他怎麼可能敢對她有想法。
後來他主動跟墨雲景提及他和先皇后定過親之事，爲的也是讓墨雲景更快地對他卸下防備，信任他。
墨雲景這人雖年輕，可他防備心重，不會輕易就信任人，能做他親信的大多都是從小就被他收入麾下培養的雲家軍中人。
而後來他能被墨雲景信任，要多虧了他編造的謊言，說自己與先皇后關係非淺。
只是……墨雲景這孩子信任他之後，一直以來都用真心待他，若不是如此，先前那場戰役墨雲景也不會那麼輕易出事。
雖然後來查出來背叛了墨雲景的人是十九，可誰也沒想到，這其中也有他劉成的手筆。
若不是他參與其中，十九也不可能那般輕易就算計到墨雲景頭上。
到底是他辜負了墨雲景的信任，可誰讓他是雲睿識的人呢，這件事就算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那樣做。
只是連他也沒想到，墨雲景命不該死，在那樣的情況下，他竟然還能活着回來。
這時，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劉成看着雲睿識，“殿下已經見過墨雲宸了？”
提及墨雲宸，雲睿識眼底閃過一抹狠戾，“嗯，見到了。”
“那……”
不等劉成說出什麼，雲睿識冷笑打斷他道，“不必擔心，事情沒成之前，我不會讓他發現什麼，至於他的命，我也會暫時留着，等一切塵埃落定，我自然會告訴到底他是誰的兒子！”
“……”
劉成垂下雙眸，墨雲宸不是雲睿識的兒子，他當然清楚，只是他也不知道雲睿識到底用了什麼辦法，竟然讓墨雲宸自己誤會自己是雲睿識的兒子。
這一點困擾了很多年，只是對於他們要做的事情，墨雲宸出手確實比他們方便，雲睿識的這一招‘借刀殺人’確實妙。
瞞天過海，圍魏救趙，借刀殺人，以逸待勞，這一招招都讓雲睿識想到併發揮的淋漓盡致，接下來他確實不知道雲睿識具體還有什麼計劃。
雲睿識擡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劉成，接下來該我們出場了，讓他逍遙快活了這麼多年，是時候送他去地下見見父王，見我的那些兄弟姐妹，讓他去給他們贖罪，這麼多年來的佈局，成敗就在這幾個月。”
說到這，雲睿識看着劉成的眼神變得意味不明，他微微眯起眼，不緊不慢的問道，“劉成，哪怕到了今日，你還是會一如既往的幫我是嗎？”
劉成站了起來，他對雲睿識行了一禮，“殿下，一日是臣，終身是臣，殿下想怎麼做，我自然全力支持。”
“好。”
雲睿識眉頭挑了挑，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既然如此，那我們該一個一個動手了，今夜便是那墨君奕的死期，雖然墨雲宸已經火急火燎的去找了墨君奕，不過我猜他還是下不去手，這時候就需要你這個備受他信任的大夫去添一把火了。”
“……”
劉成雙手一緊，腦海裏浮現墨君奕那小孩活潑開朗的模樣，他臉上的表情複雜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