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嬪妃對於皇上,一半兒是妻妾,一半兒是臣子,可這麼絕情被放棄,換誰都會心寒的。
當然,景佑帝會不在乎她們的心寒不心寒,都是一些奴才而已,主子會在乎奴才的想法嗎?
絕望到了頂點,太子反而平靜下來,事情最終要有個結果的。
他敗了,敗的徹底。
“既然如此,你爲何不在暖閣的時候,就讓暗衛出現,非要等到現在?”
太子聲音空洞,木然問道。
“傻孩子,朕一直再給你機會呀,但凡你肯悔改,心存仁慈,不會殺朕,朕也會原諒你的。
可惜,你註定讓朕失望了。”
景佑帝蹲下來,看着他的眼睛,有傷痛,有惋惜,太子張張嘴,要說不後悔是假的,卻也知道,說什麼都完了,認命垂下頭。
“皇上,小心……”
身後一陣陣驚呼,有太后的,有梅妃的,景佑帝疑惑,轉身去看,一道寒光已經衝着他的胸膛刺上來,被他下意識一擋,刺在了胳膊上,之後劃破胸膛,鮮血涌出,沾滿了衣襟。
此時他纔看清楚,居然是梅妃。
她趁着景佑帝蹲下,撿起長劍,決絕刺向他的後背,只是景佑帝轉身,刺穿了胳膊和胸膛,沒有一箭穿心。
“賤人,找死!”
景佑帝驚怒,完好的一隻胳膊,掐住梅妃的脖子,掐的她直翻白眼,嘴裏發出‘喝喝’的聲音來,嚇的滿殿嬪妃四處亂竄,跟受驚的母雞羣似的。
暗衛離着遠,沒來得及阻止,此時終於趕到,一劍刺穿梅妃的後心,把她扔出去,隨即又狠狠補上幾劍,肚子都戳爛了。
梅妃抽搐幾下,最終一動不動,眼珠子瞪的老大,死不瞑目!
瀾貴妃及時抱着三皇子,遮擋住他的眼睛,不讓他看到這一幕。
“卑職護駕不利,請皇上責罰!”
景佑帝說不出的心累,兒子和枕邊人,都要置他於死地,他做爲父親,丈夫,皇帝,就這麼失敗嗎?
“算了吧,下次不可大意。”
“快傳御醫呀,皇上,你的傷……”
太后跌跌撞撞撲過來,心疼又後怕,想幫他按着傷口,景佑帝閃身讓開,“朕無礙,太后無需掛心。”
這種時候,他們但凡親密些,都會被人誤會,景佑帝千算萬算,篤定太子篡不成位,卻沒料到,他和太后那點兒不可告人的情愫,被梅妃當衆揭開。
此時不避嫌也不行了。
太后一下子冷靜了,滿是受傷地看了景佑帝一眼,委屈又悽苦無助,深得白蓮精髓。
換做以前,景佑帝肯定心疼愧疚,女人的優勢,太后玩兒的極其嫺熟。
可此時卻不合時宜,景佑帝反而心生厭惡,別看眼神,不再看她。
安姑姑扶着太后,“太后累了,奴婢扶您去歇息吧。”
太后無奈,只能先離開,日後再想辦法修復和皇上的關係。
“皇上,還是先讓御醫幫您止血,保重龍體。”
瀾貴妃作爲後宮最大的妃子,出面勸他。
景佑帝早已眼前發黑,只是在強撐着,道:“好,宮中事務交給貴妃你全權做主,連夜宣韓宰輔和諸位閣老進宮,太子囚禁東宮,所有涉嫌謀逆之人,就地格殺,夷三族……”
瀾貴妃把三皇子交給溫婕妤照顧,讓人宣御醫,下禁口令,安定後宮,徹夜忙碌。
這一夜,整個皇宮中人,都是極大的變故,嬪妃們被攆到慈寧宮,那些太監宮女,以爲宮中大亂,偷偷捲了宮中財物,潛逃出宮,自謀生路。
守門的侍衛,見一個殺一個,還有的見色起意,蹂,躪宮女,滿宮如同地獄一般,全亂了套。
直到韓宰輔和諸位閣老,調來了城外的軍隊,加上姜公公出面,才把局面穩定下來。
此時整個皇宮,已然面目全非,千瘡百孔。
最讓他們擔憂的是景佑帝傷重,不知道能不能扛過去!
太子又謀逆,一時間朝臣後宮都沒了主心骨,人心惶惶。
新的一天,終於到來,早朝暫停,等在宮外的文武百官都很疑惑,好端端的,怎麼早朝都免了?
宮中昨夜傳出不少動靜,宮中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
姜公公走出來,一甩拂塵,道:“皇上龍體微恙,早朝暫免,諸位大人無需驚慌。
諸位閣老都在宮中,請六部大人,督察院,大理寺卿,冠軍侯進宮議事,其餘重臣,各司其職,不得有誤!”
衆人放下心來,姜公公代表了皇上,只要他沒事兒,事情就不大,該幹嘛幹嘛去。
不過私底下都暗暗打聽,小道消息不斷,人心浮動。
姜公公急匆匆趕回暖閣,大冬天的跑出一腦袋的汗,一把老骨頭差點兒沒散了架。
迎面碰到石鵬飛走過來,臉色那叫一個難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
堂堂禁衛軍統領,被屬下給捆了關了一夜,該說他無能呢,還是倒黴呀!
一個失職的罪名都是最輕的了。
“姜公公好,陛下他……”
“哎,大人,咱們都是陛下的心腹,咱家也不瞞你了,陛下傷的不輕,你呀,怎的如此大意?
不說這些了,將功折罪,整頓禁衛軍,一切等皇上醒了再說吧。”
石鵬飛氣的半死,滿肚子的怨懟委屈,不知道給怎麼說,拱拱手道謝:“謝公公,皇上那邊,還請公公幫着美言幾句。”
“好說,好說,咱家還要忙,告辭!”
姜公公擺擺手,也沒回禮,匆忙離開。
繞過迴廊,回頭看到石鵬飛的背影走遠,才冷笑着啐了一口,他仗着老子是兵部尚書,從看不起自己這個閹人,正眼都不曾看過。
現在知道求着咱家了?當咱家好脾氣啊?
太監的心眼兒最小了,自尊到了極點,也自卑到了極點,更能隱忍,一次小小的仇怨,他能記着十年。
正所謂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更別說太監了。
石鵬飛還一心感謝,其不知姜公公心裏已經盤算着,怎麼弄的他死無翻身之地,最好全家都躲不開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