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當皇帝是那麼好當的嗎？
君弱臣就強，君強臣就弱，還未成年的少年郎，要和那些老謀深算的老臣做交易，不亞於與虎謀皮。
邊境之事纔是最重要的，邊境亂不了，朝中就不會亂。
且讓四皇子先得意一陣子，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
想想當初那個小孩子，崇拜地看着自己，眼底有光，純真而美好，可惜，權勢動人心，孩子長大了，想要的更多了，開始對他這個親叔叔下手。
悲傷談不上，倒是有幾分失落。
蕭天洛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家姐夫，身影蕭索，孤單而又堅韌，像是高山上的一座山峯。
“臣蕭天洛參見皇上。”
自從他姐離開，蕭天洛從未喊過他一身姐夫，只把他當君主，而不是親人。
趙無疆轉身，道：“起來吧。
都跟朕慪氣幾年了，還要慪氣多久啊？
你已經不是孩子來，該承擔責任了，先從都尉做起來，二十五歲之前，升到大將軍，朕封你一個冠軍侯，有沒有信心做到？”
蕭天洛心神劇震，二十五歲？時間太緊了。
“能做到！”
想想趙無疆二十五歲的時候，戰神之名已經傳遍大燕，龐少淵也是這個年紀封的侯爺，蕭天洛就不能慫，大聲應下來。
他不能給姐姐丟臉。
“很好，兩年之內，朕要讓西夏易主，這場滅國之戰交給你來打。”
蕭天洛心裏還是沒底，西夏可是僅次於北戎的國家，境內大小一百零八座城池，兩年打下來，感覺不大可能。
“西夏國內新成立一個漢城，以後可以多接觸，他們會幫你的。
你現在要做的是在邊境軍中站穩腳跟，讓將士們都服你，認可你，擁戴你，將來打仗纔不會拖後腿。
具體怎麼做，就看你自己，朕不多說了。”
“謝……，謝皇上。
皇上，臣還有件事兒，求您指點。”
“你說。”
“是聶楓，他是您外甥，一直努力訓練，我想調他來幫我。”
趙無疆沉默，有些事兒蕭天洛不懂，但是待人真誠，這份心就很難得，最終道：“好吧，你要想清楚了，聶楓是隨國公府的世子，你也是國公府世子，同樣是世子，他會甘心爲你效命嗎？
人心最難測了，也最善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多長點兒心眼。
沒事兒可以退下了。”
“臣告退。”
蕭天洛不明白，明明是親外甥，他爲何不喜歡聶楓呢？
想起聶楓聽到自己能來第一線，而他卻被刷下來，眼底的失落，還有之後的強顏歡笑，蕭天洛覺得自己應該幫他。
就將來他變了，兄弟情義因爲利益多了隔閡，他也認，起碼現在他問心無愧。
聶楓因爲蕭天洛求情，也來到第一線，趙無疆同樣封了他們都尉一職，讓他們公平競爭。
……
洛城皇宮，四皇子正在和舒太妃商議朝中之事，除了他們母子，還有舅舅舒康勝，以前只是個工部主事，現在隨着四皇子監國，已經升成立通政使司一把手，身居要職。
舒康勝是有真才實學的，人也圓滑老道，幫了四皇子許多，被他視爲左膀右臂。
“舅舅，近日又要調撥糧草去前線，沈閣老的意思是暫緩調撥，舅舅怎麼看？”
沈閣老以前是師太傅的狗腿子，後來看師太傅不是趙無疆的對手，馬上反水，扳倒師家，他出了大力氣，因此沒有被趙無疆清算，穩坐閣老的位置。
只是排在五位閣老最末，管着些瑣碎小事，不得重用，這次四皇子的危機，讓他看到了希望，如果付出四皇子登基，他有生之年，還能問鼎宰輔的位置，百官之首，權傾朝野，這一生也算值了。
所以，現在是舒康勝和沈閣老兩位爲首，支持四皇子篡位。
舒康勝道：“臣以爲不妥當，咱們時機還未成熟，若是敢對糧草動手腳，等於和皇上撕破臉了，他若帶兵回來，咱們多少謀劃都是一場空。”
舒康勝無奈嘆氣，他們最大的短板就是缺少兵馬，京城還好辦，禁軍和五軍兵馬司都被四皇子拿下，但是京郊大營卻伸不進去手，被成國公牢牢把控，水潑不進。
“舅舅說的對，那就一切照舊。”
四皇子聽取他的意見，打消了這個念頭。
舒康勝又道：“成國公又老又倔，油鹽不進，有他在城中，咱們什麼都沒辦法做。”
舒太妃眼中厲色一閃：“那就殺了他，老不死的東西，這麼大年紀，好好在府裏頤養天年不好嗎？
非要出來找死，乾脆成全他好了。”
“不行，還是那句話，時機不成熟。
咱們現在必須要隱忍，不可操之過急。”
四皇子焦急道：“我也不想急，可皇叔說不定哪天就會回來，還帶着他的孩子，我這麼多年的辛苦，豈不成了笑話？”
舒康勝：“沒辦法呀，咱們這位皇上文韜武略，比你父皇更難對付，必須慎之又慎，我現在在招募人手，實在不行，兵行險着，直接……”
他做了個殺頭的手勢，這是要弒君吶！
舒太妃眼神發亮，“就這麼做，只要他死了，那個小崽子算不了什麼，成大事者，無毒不丈夫，我這裏還有兩萬兩銀子，哥哥拿去用，務必斬草除根，乾淨利索。”
四皇子眸中閃過不忍，不過最終什麼都沒說，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了，身後有舅舅一家數百口性命，還有許多追隨自己的臣子，開弓沒有回頭箭，皇叔不死，就是他死了。
舒太妃又道：“沈氏那個賤人，又不是後宮的人，一直管着後宮事務，內務府都在她手上，大哥，你明天找人彈劾她，把她弄出宮去，看到她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舒康勝道：“這個好辦，內務府現在富的流油，最好奪回來，掌握在咱們自己手裏，太妃等我的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