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感到自己受到了羞辱,我堂堂宰輔之才,隨便一個決策都全國都得顫三顫,你問這麼簡單的事兒,簡直是羞辱他的智商。
“你倒是說該怎麼辦啊?就這麼放了人,我心裏不舒服,可又不能拿他怎麼樣,氣死了都。”
赫連泫雅自己都沒察覺,這種語氣像是跟人撒嬌似的,一副小女兒情態。
楚晏給自己倒杯茶,“罰錢吧。”
“罰錢?不好吧?我又不缺錢,再說以什麼名義罰錢,好像我很貪財似的。”
楚晏納悶了,“誰家國庫不缺錢的?你的錢多的花不完了?”
赫連泫雅:“什麼國庫啊?我們北戎和漢人不一樣,都是各族自己管理自己的事兒,沒什麼國庫,我有三個部族的稅收,足以維持開銷了。
逢年過節各族的上供都給我,我都不知道往哪兒花錢。”
楚晏:“……”
好吧,是他沒調查清楚想當然了。
“沒有人會嫌棄錢少的,你是不缺錢,說不定人家缺呢,漢人有句話,讓人掏錢等於割人的血肉,你大可以多要點兒,要的同羅族長肉疼,他肉疼你,你不是出氣了?”
赫連泫雅想了想:“那倒也是,就這麼辦,要多少合適呢?”
“他家一年收入的三分之一吧,太多了他拿不出來,跟你耍無賴死活不給,對你的威信也有損。
也別說罰錢,就說給你先國主維修陵墓,修不修的還不是你說了算?這個名目同羅族長也不敢反駁,否則就是對先國主不敬,他不佔道理,其他各族都會幫你說話,不幫他,這事兒就成了。”
赫連泫雅看他一臉自信,侃侃而談,金黃色的僧衣增添幾分貴氣,越發襯的他俊朗非凡,還多了些睿智從容,對任何一個女人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我說完了,你看哪兒呢?哎,還魂兒了。”
楚晏無語,北戎的國主當的也太輕鬆了,換成大燕皇帝,這個智商,早被朝臣們玩兒死了。
“額,說完了嗎?挺好的,看不出來,你真的挺厲害的,小瞧你了。”
赫連泫雅臉有些紅,像是回到大婚之日,夫君掀開她的蓋頭之時,出現在她面前穿着新郎服的丈夫居然仗着楚晏的臉。
羞死人了,這傢伙一張臉簡直引人犯罪。
“以後別小瞧就行,沒事兒我去看看小博,被讓他偷懶。”
楚晏起身告辭,赫連泫雅送他出去,道:“你學問這麼好,不如連昭兒一起教導吧,反正一隻羊是放,兩隻羊也是趕,辛苦一次,我給你錢好不好?”
“不好,”楚晏決絕的很乾脆,“那可是你家國主,打不得罵不得的,我給自己請一個祖宗回來供着?”
赫連泫雅發誓:“他要不聽話,你該打就打,該罰就罰,我絕無二話,你們漢人都說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你是昭兒的師傅,該怎麼教導你說了算。”
“呵呵……,希望將來你別後悔。”
楚晏仰頭望天,自戀想着,我這般男子,到哪兒掩不住光芒,國主都給我當弟子呢。
赫連雄要是知道了,棺材板兒都要壓不住了。
“絕不後悔。”
赫連泫雅開心笑着,一下解決了兩大難題,還除了成靜芙那個討厭的女人,看天天藍,看云云白,哪兒都順眼。
楚晏擡擡手,讓她留步,回後宮教多多唸書。
赫連泫雅也開始處理同羅族的事兒,少族長帶出來,等着他爹來贖回他。
原本陽光開朗的少年,遭遇心上人的背叛,整個人跟霜打了似的,失戀的痛苦讓他痛不欲生,渾身透着頹廢。
赫連泫雅閒着也是閒着,問他:“你喜歡她什麼?矯情,虛僞,自私,我是看不到她一點兒好。”
少族長怒瞪着她:“她那麼可憐,無依無靠,不過想要過點兒平靜日子,你還總欺負你,你就是嫉妒她比你溫柔,比你漂亮,善良柔弱的小羊羔,你怎麼忍心傷害她?”
赫連泫雅懵了:“不是,她溫柔,她善良柔弱,我倒是成惡人了,那麼善良的人,背叛你眼都不眨的,你被她管什麼迷魂湯了?”
男人那小腦袋瓜裏到底裝的什麼,那麼明顯的做戲,利用他,他都看不出來嗎?
楚晏就一眼就看透了,知道她是裝的,小博也一樣,難道漢人就是比北戎人聰明嗎?
少族長冷哼一聲:“她是被逼的,我不怪她。”
赫連泫雅那個氣,合着都是她的錯了,是她逼着你倆偷偷在後宮私會?
“你……,同羅渾,我以前還覺的你是個明白人,是同羅族下一任的希望,想不到你被一個女人給耍的團團轉,尤不自知,我真是看錯你了。”
來人,扶少族長回家。”
同羅族長進門,聽到她的話,陰陽怪氣懟回去,完全沒把她放在眼裏。
“慢着,同羅族長別急着走啊,我還有話要說。”
同羅族長揣着手,擡着下巴道:“公主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講,只是你家孩子這事兒做的太過分了,私通先國主的女人,這可是大不敬,大逆不道。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哥哥的陵墓需要修繕,這筆費用你同羅族拿出來,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吧。”
同羅族長一陣驚愕,看着赫連泫雅嚴肅的臉,不像是開玩笑的,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反駁的話來,這還是那個單純天真的七公主嗎?
“公主要多少?”
最終同羅族長憋出這麼一句來,實在是沒辦法了。
“貴族一年的收入勉強夠用。”
同羅族長想罵人,一年的收入,讓他們家喝西北風去?
“公主,太多了,這是不給我們族人活路了。”
“怎麼會?我又不是沒當過家,誰家年年花的精光的?實在沒有你可以去借啊,我看族長你人緣挺好,一呼百應的,借點兒錢想必是小意思了!”
同羅族族長臉黑如鍋底:“七公主,沒得商量嗎?”
“一分不能少,那個女人再不好,也是我哥的女人,北戎兒女最恨偷人妻女之事了,族長想讓天下皆知嗎?”
赫連泫雅罕見的強勢,寸步不讓,楚晏說的三分之一,直接加了三倍,實在是氣不過同羅族長傲慢的態度,反正他現在有把柄落在自己手裏,她是不怕的。
同羅族長眸中陰冷之色閃過,最終一咬牙,道:“好,公主今日好手段,在下領教了,咱們走。”
赫連泫雅看他憋悶的要死的樣子,還不得不服軟,心情一陣大好,楚晏說的果然很對,罰錢跟割肉似的。
打了一場勝仗,赫連泫雅迫不及待去找楚晏顯擺。
昭兒因爲母親的離開,整夜的哭,哭的可憐兮兮的,楚晏還不許伺候的下人跟着,昭兒哭一會兒,沒人哄着,也就不哭了。
多多可不喜歡哭鼻子的孩子,不僅沒安慰他,反而威脅:“再哭把你丟出去喂狼,男人流血不流淚,丟不丟人?”
昭兒更委屈了,他想孃親,想姑姑,不想和這麼兇的兩個人在一起。
赫連泫雅一進來,立馬有了主心骨,原本止住的淚水再次磅礴而下,哭的更傷心了,“姑姑,我要回家,我不想待在這兒了,他要把我喂狼。”
孩子都那樣,其實什麼都懂,但是有大人當靠山,就會放大心中的委屈,使勁兒撒嬌,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楚晏放下書,無奈道:“以後我上課,你不許進來打擾。”
赫連泫雅心疼哄着侄兒,撇撇嘴道:“我來找你自然是又要緊事,你知不知道,我罰了同羅族一年的收入呢,那老頭氣的臉都青了,衝我直瞪眼,我厲不厲害?氣死他!”
“不是跟你說要三分之一就夠了嗎?你怎麼自作主張呢?”
楚晏看她跟傻大姐似的,煩躁又無語。
赫連泫雅莫名其妙,“我都要了錢,還不好嗎?他說沒有,我就讓他去借,反正一個字兒都不能少,讓他老跟我作對。”
楚晏問多多:“你來說說,你這傻大姐錯在哪兒了?”
多多問了事情的經過,想起楚晏教導的治國之道,說道:“三分之一他雖然肉疼,但是不至於傷筋動骨,但是一年的收入,就得去求人借錢,一是自家日子艱難,二是求人丟臉,那個什麼族長徹底恨上姐姐了。
師父讓你教訓他,沒讓你樹敵啊!
同羅族長心裏紮下釘子,日後怕是鐵了心要跟你過不去呢!”
赫連泫雅有些懊惱,但是嘴上不服輸,“我會怕他?”
“你是不用怕他,但你現在是代替國主管理國家,爲的是各族擁戴,平衡各族關係,而不是任性,只憑自己的喜好做事兒。”
咱多多別看人不大,說起道理來頭頭是道的,赫連泫雅終於明白自己錯在哪兒了,怯生生看着他倆:“現在該怎麼辦?我跟他說可以少一點兒,可以嗎?”
“算了,已經這樣了,此時服軟反而讓同羅族看輕你了,以後多提防同羅族,當然,還有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就看公主下不下的去手了。”
楚晏眼底閃過算計,這麼傻大姐心軟又好騙,這麼好的機會,不抓着他就不是楚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