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
小年心疼壞了，陸田也敢來幫忙，小於子一臉的黯然，眼底還有深深的仇恨。
“小於，你說話啊，誰傷的你？是被太子罰了嗎？不是說太子脾氣好，不會打人的嗎？”
小年落淚，看着他血肉模糊的雙腿，心都碎了，自己當初怎麼沒有學醫呢？
那麼多的醫妃，醫後的，學了醫不僅能改變自己的命運，還能保護身邊的親人，深深的無力感，讓她第一次感到人生的殘酷。
“先去找大夫來看病，耽誤了病情，人都得沒了。”
陸田嘆口氣，內宮就是個小社會，又善良之人，卻也不缺殘忍狠毒之輩，他大概猜到怎麼回事兒了。
太醫院的大夫他們是請不動的，只找來一個略懂醫術的老太監，一看他的傷，連連搖頭：“雙腿都斷了，這是被人生生給打斷了，我救不了，必須找太醫院的高手來治。
哎，生死有命，做好準備吧！”
老太監只開了點兒止痛的方子給他，白藥這種珍貴的消炎藥他是沒有的，臨走提醒他們：“找點兒冰塊兒敷傷口，避免感染，也沒那麼痛！”
“這可怎麼辦呀？我去求求太醫院的太醫來，不管花多少錢，我都要給你治好腿，小於子，你別擔心啊。”
小年起身要去太醫院，被小年子一把拉住，心如死灰道：“算了，別白費勁兒了，我爛命一條，死了也好，來世投個好胎。
我以前一直不信命，不肯認輸，憑什麼我要一輩子當奴才？我想往上爬，想做人上人，想要權力富貴，想要人人都敬我怕我，想讓兄弟們都能過上好日子……
終究是我太貪婪爛了，對不起，小年，你的錢我沒法還了。”
小於子眼底一片死寂，他認命了，奴才終究是奴才，不管怎麼努力，都做不了人上人。
“不，小於子你別放棄，等我啊，錢的事兒不算什麼，我很快就回來。”
“小年，我送你出去，順便找點兒冰來。”
陸田嘴上一直不喜歡小於子，總跟他作對，兩人見面就掐，打架的時候都不少，但是小於出事兒，陸田沒有避開，跑前跑後的幫忙。
“陸田，你要跟我說什麼？”一起長大的夥伴，小年自然看出陸田的猶豫。
“小年，這次的事情很棘手，小於是得罪了陳總管的乾兒子，叫錢弘，他收了銀子沒有安排小於進東宮，只在外圍打掃，小於不答應，跟他鬧起來，要不就退錢，錢弘讓人打斷了他的腿。
換在以前，直接弄死了丟井裏都沒人追究，能保住小於的命就好，你別去惹事兒。”
小年呆住了，陳總管她知道，是太子身邊的總管，叫陳卓，太子身邊第一信任的人，整個皇宮，除了皇后娘娘的親信姜公公，屬他最大了。
這在小年看來，已經是頂級大佬了。
這些事兒是陸田打聽出來的，他已經明白小於爲何絕望認命了，因爲鬥不過。
“好，我知道了，陸田你想多了，我想報仇也得有那個本事啊，先救人要緊。”
小年動用了叔爺爺留下來的東西，取了兩件珍品，直奔太醫院。
太醫院佔地面積極大，一再侵佔後宮的地方，用張院首的話來說，反正後宮沒有妃子，不如給他們太醫院做研究唄。
要不是皇上壓着，他能讓皇后娘娘搬到乾清宮去，後宮封了，全成了他太醫院的地盤。
趙無疆那個氣，底下的老人被他們夫妻慣得越來越過分了，他們這一輩沒有妃子，兒子呢？
五個兒子就得有五個兒媳婦兒，好大一家子呢，你都佔了，我家孩子住哪兒？
“皇上，皇子們長大了都會封了王府，不會住在宮裏，只有太子能住，甚至要去他們自己的封地上過日子，用不着啊！”
張院首不放棄，好心提醒一句，趙無疆心肝兒一顫，我的兒子們都要離我而去了嗎？
雖然喜歡和愛愛耳鬢廝磨，過二人世界，但那是親兒子啊，趙無疆哪個不心疼？
年紀越大越希望兒孫承歡膝下，張院首提醒他，你是皇帝，這個願望是不可能實現滴！
“那也不行，我的兒子成年還早，都得住宮裏，你少打主意，給你一半兒的地盤不少了，就這，祖宗們都得夜裏來找朕聊天，滾了，不想聽你說話。”
趙無疆把人攆走，好幾天都不開心。
所以小年子來到太醫院，面對一座座屋子，一個個忙碌的大夫，藥童們，有點兒懵，古代的太醫院這麼大的嗎？
全國每個州府都設有同樣的醫學院，但是最頂級的技術還是在太醫院，也是分類最全的醫學院。
“小太監，你找誰啊？”
終於有人看到她了，黑眼圈濃重，頭髮亂的跟草似的，啃着一個包子正走進來，要不是小年擋着路，人家都不會搭理她。
管閒事兒多浪費時間啊，他的研究還有很多困難沒解決。
“我想找大夫幫我哥哥看病，他的腿斷了，這位大夫，您能幫幫忙嗎？我給您跪下求您了！”
小年當了這麼多年的太監，什麼人人平等，男人——哎，小女子膝下有黃金，寧折不彎，早給還給老師了，能活着纔是根本。
直接跪下，抱着男子的大腿，爲了小於子，她不介意做一回無賴。
“哎，別介啊，我忙着呢，沒空，再說，腿斷了你找骨科，我是內科的，不會接骨，我還忙着呢，哎，你這孩子，撒手啊！”
宋暮春覺得今天肯定是起牀的姿勢不太對，怎麼剛上班兒，就被人給纏上了呢？
“大夫，我舉目無親，孤兒一個，做太監已經很慘了，唯一的兄弟還被人打斷腿，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大夫啊，人家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大夫最是宅心仁厚，急患者之所急，一切都爲患者服務，求求您幫幫我吧。
我有錢的，這個玉佩給你，最少值五百里銀子呢，求您了大夫！”
宋暮春發愁：“我真有事兒，一堆的研究沒弄完，又不是骨科，這樣，我告訴你骨科怎麼走，你找骨科的大夫救你兄弟啊！”
“不，大夫你長的像好人，幫人幫到底唄，我當牛做馬報答您。”
“我他麼的……”
宋暮春忍不住想罵人，低頭看着小年一雙可憐兮兮又清純無辜的大眼睛，小嘴嘟起來，饒是宋暮春這種研究狂人，視美女如紅粉骷髏，都不忍拒絕。
“算我倒黴，走吧，我帶你去找人。”
“太謝謝大夫你，您怎麼稱呼啊？回頭我給您供奉長生牌位，一日三炷香保佑您長命百歲。”
宋暮春氣笑了都：“我才二十五，你保佑未免早了點兒。”
骨科離着不遠，進門就是一副骷髏架子，尋常人看到肯定嚇一跳，小年面不改色，宋暮春沒多想，直接進門，找到骨科大夫，“幫忙救個人，腿斷了，跟他走就行了。”
大夫是個老先生，看了小年一眼，笑呵呵道：“這個小太監是你什麼人吶？宋公子倒是古道熱腸啊！”
宋暮春家裏是醫學世家，世代行醫，不算權勢赫赫，但是也不缺錢的，不可能有當太監的親戚。
“路上遇到的，能救人就救一救嘛，太監也不容易，咱們皇后娘娘都說了，不許歧視欺負人太監。”
小年驚疑擡頭，皇后娘娘這麼好的嗎？
“我派個學徒跟你去看看，宋公子忙去吧。”
“謝了。”
宋暮春拱拱手，匆忙走人。
小年陪着笑臉：“謝謝老先生，一看您慈眉善目，心腸最好，這個送給您玩兒玩兒。”
那個玉佩送給老大夫，大夫一看，水頭極好，不便宜呢，“行吧，老夫也不佔你便宜，醫藥費幫你墊了，算是買了你的玉佩！”
“太謝謝了，你們醫學院都是大好人。”
小年真的被感動到了，生活中雖然不缺壞人，但是好人更多。
說是學徒，已經二十多了，比小年年紀都大，只是跟着老大夫進修，一般人進不來這兒，都是有一定的醫學功底的。
聽說給太監看病，一臉的不樂意。
“皇后娘娘說過，醫學上不分貴賤，只有病人。”
老先生不輕不重敲打他一句，學醫先學做人。
“學生受教了。”
跟着小年出門，一路上小年殷勤備至，又送了一塊玉牌，那人臉色纔好看一些。
一口一個秦大夫，讓秦大夫很受用，和從他嘴裏探聽到了不少事情，比如最初遇到的好心男子，叫宋暮春，醫學奇才，年紀輕輕已經能自己獨立研究項目了。
秦大夫很是羨慕，學醫也要看天分的。
“秦大夫一定也能做到，你一看就很沉穩，讓人打心眼裏信任您。”
小年把上輩子學來的彩虹屁都給拍完了，效果不錯，混了臉熟，這些大夫都記住這個笑容甜甜，清秀靦腆的小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