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觀鼻,鼻觀心,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但,天不遂人願。
祁淵開口喊:“夜北。”
“屬下在,”他吞了口唾沫,垂首迴應。
祁淵臉色不太好,“把通寶錢莊的掌事調去西北尋藥。”
通寶錢莊?
主子在每個府城都有通寶錢莊,正當他想問是哪裏的掌事,祁淵開口了。
“就是翟陽那個。”
翟陽?
夜北一頭霧水,不知道翟陽的錢莊哪裏讓主子不開心了,不過還是極其識趣地沒有多問。
要是觸了黴頭,主子也讓他一起去西北尋藥就不好了。
想着主子身旁有陛下派遣過來的暗衛跟着,夜北當即連夜就趕往了府城。
在他閃身離開的時候,追雲剛巧喫完兔子肉,扇了扇翅膀,不緊不慢綴在他身後。
“噼啪——”
火苗發出脆響聲,火光映照於少年臉上,將他的神色襯得愈發晦暗不明。
祁淵眼底有不解。
他按了按心口,不明白自己突然而來的高興,以及突然而來的氣怒到底是因爲什麼。
他最近的情緒很不正常……
總是被一個人牽動着。
無意識地往火堆裏丟着柴火,側眸看向暗處,聲線清冷:
“你說……如果有一個人的情緒被另一個人所牽動,因爲她開心而開心,”也不知道爲什麼,祁淵說到這裏覺得有些喉嚨發乾。
他艱難地開口,“甚至,甚至因爲自己的屬下擅自做了決定而氣怒,這是爲什麼?”
隱在黑暗中的暗衛眼底有錯愕閃過,認真思考了好半晌才道:“卑職不知。”
祁淵本就沒有想從他那裏知道答案,手上重複着往火堆裏丟柴火的動作。
暗衛思襯片刻,“書中自有顏如玉,王爺不妨看看書,看看話本子,或許就知道了?”
祁淵開始思考看話本子的可行程度,眉頭微蹙,沒有再說話。
他熄滅火堆,起身大步往前走,“走吧,回茶山鎮。”
暗衛跟上。
一日後。
江笑笑和江河帶着一車禮物行近至金花村,因着車廂裏放了禮物,坐不下兩個人,江河索性就和車伕坐到了一塊。
馬車堪堪駛進村,江河便感覺村裏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江河丈二摸不着頭腦,覺得不大對勁,喊住車伕,向來人詢問:“你怎麼了?可是遇上了困難?”
“江河啊,你不知道嗎?”
突如其來的反問,把江河都給搞懵了。
“我應該…知道什麼嗎?”
“你媳婦兒、閨女……”
閉目養神的江笑笑聞言一把掀開車簾,心臟不受控制“突突”狂跳了起來。
難道是家裏出事了?
江河心裏一慌,也顧不上向人打聽事情始末,只想快點回到家裏,吩咐車伕快走。
江笑笑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馬車就啓動了,看着身後迅速變成一個小點的人影,只好作罷。
江笑笑伸手拂了一把,推開門就往裏跑。
“大嫂,月月!”
她一邊跑一邊喊,語氣裏滿是焦急。
“呃……”
一進院門,發現一家人整整齊齊都在,就連沈先生也在。
江笑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餘光不小心瞥到沈先生眼裏的愧疚,心裏咯噔了一下,那口氣又提了起來。
江曉月一見到兩人,嘴巴一撅,心裏涌上委屈,眼淚珠“啪嗒啪嗒”就掉了下來。
“爹爹,姑姑,周豐他們壞!”
江河半蹲着,手忙腳亂把人抱坐在大腿上,輕柔地爲她拭去淚珠,又拍了拍背,隨後就開始道歉。
“月月不怕,不哭不哭,爹回來了,是爹不對……”
旋即視線轉向妻子,眼神詢問她是怎麼一回事,閨女直呼周豐其名,還說他壞,可見是他們對她,還有媳婦兒做了什麼事情。
江笑笑看着淚眼朦朧的侄女,給心疼壞了,看向魏玉梅,面上滿是着急,“娘,發生什麼事情了?”
魏玉梅眼底很是心疼,孫女回來一見到他們就哭了,這會兒見到爹和姑姑了,按下去的委屈又一股腦涌了上來。
她眼裏滿是心疼,但語氣卻是冷的,把周豐一家人是怎麼在鎮上瞧見他倆去買乾糧,準備離開茶山鎮,然後轉頭就去聯繫人販子,連夜把周秋菊母女兩人賣給了人販子,然後官府派去救出了兩人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她講述得很簡略,三言兩語就帶過了,但江河和江笑笑兩人怎麼可能聽不出其中的驚險。
江笑笑捏拳,手背上青筋暴起,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他們現在在哪裏?”
江平富眉心一跳,生怕笑笑做出什麼事情,連忙道:“傅大人已經把他們一家子收押進大牢了,說不好得砍頭呢。”
周豐一家能在短時間內聯繫到人販子,說不得以前就幹過這樣的勾當了,待傅大人查清楚以後,自然少不了他們好果子喫。
江笑笑很快就想清楚了緣由,緊握的拳頭鬆開來,暫時把他們放到一邊。
溫柔的摸了摸她的發頂,“月月不怕,姑姑回來了。”
江曉月哭過一場,心裏好受了很多,有些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小姑姑你不要誤會,月月當時很勇敢的,都沒有哭過,還跟另一位大哥哥一起合作打暈了人販子!”
“是嗎?月月好厲害,過來讓姑姑看看有沒有受傷。”她的聲音輕且緩。
江曉月搖搖頭,“沒有受傷,就是後來遇見了狼羣,好在後面有三位恩人哥哥…啊,不!是叔叔從天而降救了我們,他們好厲害呢!”
“月月,”周秋菊無奈地喊了一聲。
她不想讓他們倆再擔心,原本已經交代過了不要往外說,不然江河和笑笑不知道還要自責成什麼模樣。
一如周秋菊猜想的一般,江笑笑心裏確實是很自責,如果她不去府城,是不是就不會有後來這些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