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聞君抱恙 >第22章 情無著
    聽聞她大喊九哥哥,他才稍顯冷靜,然而失魂落魄的目光又被她按在泥土中的小手吸引,她手裏抓着那支玉佩,他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般,猛地抓起她右手,硬從她手中強行搶奪走那枚玉佩。

    阿阮便要撲上他身奪回去,被他狠狠一推向後跌倒,他舉起玉佩對着月光看,只見此玉構圖複雜、畫風頗具文人情趣,是兩隻喜鵲落在梅枝上,寓意“喜上眉梢”,其上結綴羅纓,不僅如此,還刻着“花好月圓”四字。

    古時成婚女子出嫁,母親戀戀不捨在玉佩上結縭,便成爲古時成婚的代稱,男方將此物贈於女方,意義非凡。

    李弘竣怒極,回頭盯着她,“這是崔緘給你的定情信物?”

    “不是!”阿阮搖頭,又要情急地撲上他身試着搶走那玉佩。

    他卻忽然向後一揚手,玉佩便飛出去老遠,噗通一聲掉入路邊的池子。

    阿阮尖叫一聲,情急地爬起身跑過去,跪在池邊伸手在池水一頓亂撈,只是抓了兩手淤泥,並沒摸到,淚水便流得更厲害了,她張眼望着整片月光中異常潔淨的池面,傷心哭泣,“我的玉佩……”

    她身後單膝着地的皇帝轉眼看她跪在池邊哭泣的身影,他霍然站起身幾步走過去,從她身後猛地提起她嬌小的身體,強迫她轉回來看自己。

    “那塊玉佩對你就這麼重要?”他怒盯着她臉,陰陽怪氣兒地問。

    “九哥哥,我好怕,你不要再這樣了,那個不是崔侍衛送給我的,是我丈夫,是我丈夫託人捎來的,你不要再欺負我了。”此刻的她嚇得在他手底中渾身發抖,像個提線木偶一樣受人擺佈,只是擡頭流淚看着他。

    聞言,李弘竣暴躁的情緒漸漸平復,只是冷冷看着她,“你說什麼?”

    “是我夫君叫人從邊疆轉遞給我的,正好交到了崔侍衛的手上,崔侍衛他是正直的人,他沒有背叛你,那枚玉佩是我成親那日母親親手掛在我脖頸上的。”她流淚解釋,身體仍在劇烈發抖,顯然她是真的被嚇到了。

    李弘竣面無表情地盯着她憔悴的容色,“那你爲何沒有在銅雀宮等我?不是臨時改變主意要找崔緘,又是什麼?還是你本來就是有意支開我?好方便你們見面!你說啊!”

    他突然憤怒地再度掐緊她雙臂,想起他適才若不離開奉國殿前往銅雀宮,崔緘便沒有機會離開奉國殿外的崗位,他便更加確定他們之間有私情,而且他更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崔緘親自把信物交到她手上。

    她雖然疼痛,也只能任由他抓着自己,“九哥哥,我也是爲你好,你都做了三年皇帝了,這宮中還是沒有子嗣,我知道孩子對於你有多麼重要,所以我纔會盡我所能想要幫你。還有表姐姐,她要想在這後宮中生存下去,便不能沒有孩子,她都二十二歲了啊!祖父家中一直在議論,祖奶奶、姑母、姑父也一直都很擔心,擔心她是身體有什麼病纔不能生育,當然他們都不敢懷疑是你。”她一五一十地道出她的心意。

    李弘竣卻分外喫驚地看着她,抓着她雙臂的雙手控制不住地顫抖,“你……你什麼意思?你再說一遍!”

    “所以我才從古醫書上找了許多醫方,我想幫你治好,或許你便能有子嗣了,你是皇帝,不能沒有繼承人。”她委屈地流淚。

    他不可思議地看着她,半晌回不過神,“所以你覺得我這三年後宮中沒有女人懷孩子,你是覺得我……”一切都不言而喻,忽然間,一股冰冷自足底漫延至他的頭頂。

    試問他這三年來到底是爲了什麼?

    一陣陣悲涼襲上心間,他痛苦得不能自抑,心尖一陣陣劇烈地抽搐。

    阿阮眼中掉淚,抽泣道:“我……我可沒有這麼覺得,我只是試一試。我……我不是有心要傷害你的,那些藥物古書上說也只是可以增加情趣而已,也不全然便一定是你的原因,或許是你日夜國事太纏身了纔沒有情趣罷。”

    “夠了,陳阿阮,不用再解釋了,我全然已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那日在箭閣,你根本沒有聽懂我的話。也是,以你的智力,你怎麼能懂,我真是高估你了。好啊,如果這是你的心願,我會讓你滿意。”他突然最後拋下這麼一句模棱兩可的話。

    “九哥哥你不要怪我,你能不能回答我,爲何今夜你沒留在銅雀宮?你是把表姐姐丟在那裏不管了嗎?你不是也愛表姐姐得嗎?表姐姐她也愛你,你不能傷害她!”她仍是這般說。

    李弘竣失魂落魄地看着她,頹然鬆開她,像是棄掉一件敝履,緩緩轉開身,一時難過得覺得整個世界都忽然坍塌了一般,他擡頭望着黑漆漆的天空,拼命將眼中沁出的淚壓抑回去。

    “九哥哥……你這是怎麼了?”她上來拉住他手臂,又慌張又焦急。

    他卻忽然轉身正面看着她,看着她天真焦急的面龐,淚終於再也控制不住地溼了眼眶,無比冷漠地道:“今夜,帶着你的東西,離開我的皇宮。”

    他最後看她一眼,彷彿已沒有什麼可再留戀,轉身便走,只是雙肩像是壓了千斤巨擔一般,一步一步邁向前頭林間小道,一邊還低頭將眼角溢出的淚一抹而盡。

    風格外得擾人心,阿阮站在夜中的風地裏,委屈地掉淚,抽泣聲竟漸漸有點響,真是狗咬呂洞賓!

    她到底是做錯了什麼?

    她真的很不解!

    阿阮一路哭着也不知是怎麼走回幸春宮的,她卻很奇怪地發現表姐姐就在宮中,表姐姐被胃病折磨得睡不着,碧姝正在身邊伺候着。

    不明所以碧姝看到她後臉色並不好看,但儘管如此,看到哭得稀里嘩啦的她還是有點驚奇。

    蘇皖柔連忙在錦帳中坐起來拉住她手,儘管她已經疼得臉色蒼白滿頭大汗,但還是更關心她,儘量將聲線壓得低柔,“阿阮,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哭得這麼傷心,是誰欺負你了嗎?表姐姐給你出氣!快別哭了!”她說着疼得手又捂住胸口,卻像小時侯那樣哄她。

    “表姐姐你這是怎麼了?你是哪裏不舒服嗎?”阿阮連忙擦去眼淚,張大眼看她。

    “表姑娘你有所不知,你表姐姐一向有給自己加冷食的習慣,才養成了這個胃病,唉。”碧姝傷心嘆氣。

    “冷食?”阿阮很是喫驚,“表姐姐你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那種東西尤其是女孩子怎麼能喫多呢?哦對了,你今日爲何沒有到銅雀宮?你不是答應我要去得嗎?”

    “阿阮,我知道你是爲姐姐好,是姐姐安排的,是姐姐傳的口諭,安排瀟湘妃子去的,她以爲是皇上喚她,如果我猜得沒錯,你現在哭正是因爲你九哥哥吧,他後來找到你了?”她愛憐地擦去她臉上的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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