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光星星點點,落在屋頂上盤坐的人身上,他懷裏緊摟着一雙女鞋。兩眼死死盯着天空,目光呆滯。
“公子,你下來吧。”秋霞仰頭望着屋頂,對那人輕聲輕語喚。
秦生不理不睬,彷彿坐成了冬日的冰片,一動未動。風吹的那頭亂髮,飄向腦後。
秋霞無奈搖了搖頭,只好耐心等他下來。
竹軒院外,一牆之隔,一個身影緩慢的移動。
她的綠裳在夜裏,色彩越發的柔和。
秋霞看見來了人,仔細辨了辨,口中道,“石小姐,這麼晚了,來看公子的麼?”
綠女進來院中,看向屋頂上的秦生。回她道,“正是。”
秋霞見綠女走近她,不自覺搶先道,“石小姐別再問奴婢什麼,奴婢什麼也不知…老爺夫人有交待,不可說。“
“不爲難你。”綠女知她害怕,對她笑了笑道,“你回屋裏歇歇,我陪公子坐會兒。”
秋霞鬆了口氣,點了點頭入屋。
綠女轉身走至牆角處,那靠着牆面的扶梯直達屋頂。
她將裙襬撩起繫好,又將雙袖挽得老高,踩着扶梯慢慢爬了上去。
她上來了後,小心翼翼的挪動身體,一點一點的靠近,不聲不響坐在他身邊。
側頭瞟了一眼他懷中的女鞋,他生怕被人搶了似的警惕。
這雙繡海棠花的女鞋,看着小巧玲瓏的。想來這雙鞋的主人,有着秀氣的玉足。
仔細再看了看,這雙鞋好似有點泛舊,不是一雙新鞋。說明年代已久……
秦生瘋傻了三年。那這雙鞋,一定陪伴了他三年。而這雙鞋,一定有深沉的故事。
綠女自顧自想了很久,又轉看向秦生的面部。
風吹得他的亂髮遮了臉面。只能看見,亂髮之間,一雙憂鬱的眼睛顯得空洞,呆呆的望着天。
綠女一絲的心酸,她柔聲對他道,“秦生,我是石小姐,你看看我啊。”
沒有反應,寂靜依然。
綠女努力嘗試,再次喚他,“秦生,海棠花,是不是比玫瑰還要美?”
也許是海棠花三個字,喚起了他的什麼意識。他渾身微顫動,突然轉過了頭。
“海棠…”他喃喃着,聲腔哽咽。
綠女看見了希望似的,爲了找出心中的答案,順着他的話意道,“對,海棠是指的花,還是指的誰?”
“海棠,是你的心上人麼?”…綠女大膽揣測,直言道。
他忽而埋下頭去,低低的嗚咽起來。
一定是方纔那句,觸到了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他情不能自己,泣聲的肝腸寸斷。
綠女呆在了那裏,被他哭得亂了心。
自己太着急了,不應問得太直接,也不應追他不放。一切需順其自然。
“好了,好了,秦生,是我不對…不該問你,原諒我……”綠女內疚不已,輕輕拍着他的背身安慰。
這時候,秋霞出現在屋下。望着上面,關心問,“石小姐,公子…怎哭了?”
“啊,沒什麼…我只是跟他聊聊,但不知爲何而哭了……”綠女並未實言,扯了個謊子回。
自是不能告知秋霞,不然,又怎麼打開謎底呢?
安撫秦生許久,待他平靜下來,又陪着他坐許久,倆人這才一前一後,順着扶梯下來了。
秋霞打着哈欠,睡意連連道,“多謝石小姐來陪公子,石小姐早些回了歇吧。”
綠女點點頭,看了一眼秦生,他卻是並未看她。心中不知爲何,莫名一絲的失落,轉身離開了竹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