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姐,堂姐!”

    我衝她跑了過去,抓住了她的衣襬。

    可她卻將我重重一推,我摔倒在地,手掌磕在地上,破了皮。

    她看也沒看我一眼,就往前跑進了黑暗中。

    “奶奶,我看到堂姐了,她在那。”

    我顧不得疼,站起來就對屋子裏的奶奶大喊。

    奶奶不一會兒就走了出來,我指着姜依依消失的地方,急急的說,“她朝那邊跑去了,我叫她,她不理我。”

    “你在家裏等着,奶奶去看看,記住在家人們沒有回來之前,絕對不能出來。”

    奶奶囑咐了我幾句,就朝着姜依依消失的方向走去了。

    我看着奶奶的背影很快被黑暗淹沒,心中很是焦急,想了想,就回去給爸媽打了個電話,結果無人接聽。

    我又不記得大伯父他們的電話號碼,只能再回到大門口守着。

    這個時候,小堂弟攔住了我的去路,手裏拿着一根黃瓜,遞給了我。

    “音音姐,喫。”

    “弟弟乖,你和哥哥在屋子裏不要出來,知道嗎?”

    我摸摸他的腦袋,卻感覺到手指上,有些黏液。

    “你頭髮上碰到什麼了?快去叫哥哥帶你洗洗,姐姐馬上就回來,乖。”

    我着急外頭的事,隨手拿過一張紙巾擦了擦就要往外走。

    可小堂弟還是抓住我的手,硬是將那根黃瓜遞了上來。

    “音音姐,喫。”

    他樂呵呵的看着我,自己拿着另外一根黃瓜啃着,沒長全的牙齒,說話的時候,還漏着風。

    “好,姐姐喫。”

    我拿過黃瓜,他這才往洗手間走去,我看了一眼,轉頭就去了外頭院子裏。

    我依靠在院子的大門口,衝黑暗中張望着。

    四合院的大門,因吳家的傳統,所以在大門的兩側,掛着一對紅燈。

    奶奶說,古時候,大戶人家的門口,都會掛一對紅燈籠,上頭繪着吉祥的圖紋,象徵着鴻運當頭。

    而且那燈籠用的紅紙,也不是隨隨便便的紅紙,都是用硃砂浸泡後風乾的製作的。

    硃砂有辟邪之用,這樣在喜慶的同時,也可以避免邪物的入侵。

    這個傳統,在這家四合院第一代主人的時候就存在了,一直延續到現在。

    燈籠雖沒有了,但大門兩側的紅燈,也是格外講究的。

    自從搬到這裏後,大伯母特意重新換了燈泡,讓紅燈每晚都能亮起。

    我靠在大門上,焦急的看着外頭,大半個小時過去了,連奶奶都沒有回來。

    這一次,我是真的着急了。

    “不行,我不能着急,大人們不在家,我要保護好兩個弟弟,我要冷靜、冷靜。”

    奶奶曾告訴過我,人在着急下的處境中,是非常需要穩定情緒的。

    所以我在這樣的時候,會找一些事做,或者喫一些東西,來緩解那種緊張。

    恰好我手裏,就有小堂弟給我的一根黃瓜。

    那顏色很翠,看着也很新鮮,我深呼吸一口氣,拿起黃瓜就往嘴巴里放。

    可就在這個時候,有一隻手,扼住了我的手腕。

    “不能喫。”

    我一愣,尚未擡頭,就看到自己手裏,握着的根本就不是黃瓜,而是一跳青綠色的小蛇。

    “啊——”

    頭皮瞬間發麻,我嚇得失聲尖叫,甩手就將蛇丟了出去,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能想象,一個害怕蛇的人,卻拿着蛇頭往嘴裏塞,關鍵是那蛇還對你吐着蛇信子的場景嗎?

    我當時整個人都炸裂了。

    丟了蛇後,步步往後退,也不顧身邊是什麼人,就往他身邊縮。

    我的手也因爲握過了蛇,總感覺有種黏液的不適,拼命往那個人的身上擦。

    “我救了你一命,你就這樣對我的?摁?”

    低沉中帶着磁性的尾音輕微上揚,清冷中帶着一絲絲的嫌棄,我聽得有些耳熟,故而一擡頭。

    乖乖地,這人不就是那天我在樹上遇到的奇怪男人嘛!

    那天,他大白天的穿了一身黑。

    今晚,他大晚上的穿了一身白。

    那白色的衣襬上,已經被我糊上了一層淡綠色的黏液,還被我握的皺巴巴的。

    “對、對不起。”

    我有些尷尬,弄髒了他的衣服,但我又不想沾上那黏液,所以就用拉着他的衣襬,扯了扯平。

    結果沒想到把那黏液,糊的更多了。

    “行了行了,別弄了。”

    他拉開我的手,從褲袋裏拿出了一塊手帕。

    那手帕是全黑的,他在衣服上擦了擦,那綠色的黏液就不見了,然後他隨手將帕子往地上一丟,抄起了雙手。

    “小孩,你大半夜的,一個人在這裏做什麼?”

    我還在奇怪,這個年代了,連小孩子都不用手帕,他一個大男人,爲什麼還帶着手帕時,聽到他這麼一問,理所應當的回答。

    “我堂姐大晚上的跑出去了,我在家門口等她回來。”

    “你確定,這裏是你家門口?”

    他指了指身邊的黑暗。

    我擡頭一看,瞬間懵了。

    這是一條田野小徑,除了路邊幽黃的路燈外,黑黝黝的,什麼都看不清。

    “這、這是哪裏?我明明在家門口的呀!”

    “你確定?”

    “確定!”

    我重重的點頭。

    他摸着下巴,低頭瞅了我一會兒,突然朝我伸出了手。

    “即然這樣,我送你回去吧!一個孩子大半夜的在外頭,也不安全。”

    我有些猶豫,因爲我不知道這個人是誰,而且從小爸媽就告訴我,不可以和陌生人走的。

    但眼下的狀況的確讓我害怕,尤其是我看到手錶上的時間,已經指向了十二點。

    這距離我一開始看到堂姐出門,已經過了整整五個小時了。

    猶豫中,我打開手錶上的照明,仔細辨認了一下路,然後對那人說,“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謝謝你。”

    我衝他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然後往家門口跑。

    結果才跑了幾步路,我就停了下來,因爲田野的小路上,剛纔那條小蛇,又衝我游來了。

    我一下子停住了腳步,然後往後退去。

    男人慢慢的走到我身後,大手按住我的腦袋,輕笑着說,“害怕了?不是說一個人可以回去嗎?”

    “我、我可以的。”

    我大聲給自己鼓氣,然後朝前跨出了一步,拿出氣勢來。

    可那小蛇絲毫不懼,仍朝我游來。

    我雙腿有些打顫,但正所謂氣勢不能輸,我打算一鼓作氣,拿出我短跑第一名的速度,衝回家。

    可那小蛇卻彷彿知道了我的舉動,在我跨步的時候,衝我發出了攻擊的姿態。

    我心兒瞬間一顫,但下一秒,那小蛇也不知怎麼回事,似乎是受了什麼驚嚇,掉頭一溜煙的就跑了。

    “它跑了?”

    我疑惑的回頭看向那男人。

    男人忽然握住我的手,笑眯眯的道,“那還不是被你的氣勢給嚇走的?不過,哥哥一個人有些害怕,不如你先送哥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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