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說過,現在已經進入農曆七月。七月又叫鬼月,臨近中元節,一切的言行舉止,都要謹慎。你不能大白天的就說有邪祟。”

    我給她盛了一碗粥,還給她剝了個雞蛋,往她面前一推。

    “快來喫早飯。”

    “不白天說,難道還晚上說嗎?”

    顧夏撇撇嘴,在我的身邊坐下,拿出了一盒糕點放在桌上,雙手交疊,一雙烏黑的眼睛,緊緊地盯着我,很認真的樣子。

    “可我們昨晚真的見到不乾淨的東西了。”

    “爲什麼?”

    “我今早醒的早,想起昨晚奶奶那麼勞累,所以就想給她買些好喫的,可你還在睡,於是我就一個人出門了。我搜了一下附近,說城北的這家糕點是最好喫的,所以我就去買了。到了城北,我又想,反正來都來了,就乾脆是汪家看看情況,也不曉得那個孩子怎樣了。可你猜怎麼着?”

    “怎麼着?”

    我一邊慢悠悠的喫早餐,一邊配合她的問。

    “汪家的地盤上,根本沒有汪家,而是墳地!”

    “什麼?”

    我震驚,差點被雞蛋黃給噎到。

    “真的是墳地,我不會看錯的。我還特意去問了城北那邊的人,他們說,汪家一家老小三人四命,在一年前,被人發現死在家裏,死因是溺死。當時每個房間裏都是水,地上還有很多魚的屍體。汪泱的老婆就死在牀上,肚子被扒拉開,裏面的孩子成了一條魚。”

    “那林大嬸呢?她不是汪家的人,昨夜不也是出現在那的嗎?”

    “林大嬸也死了,當初就是她去找汪家人,才發現他們死了,據說,林大嬸當時慌張的跑了回去,第二天就一命嗚呼了。後來住在那邊的人,每晚就能聽到,汪泱在大喊人救救他妻子。但每次開門看,門外卻什麼人也沒有。這事兒,一傳十十傳百,大家認爲汪家不乾淨,加上汪家也沒有其他親戚在,所以就有人請了個大師來做法。結果,你猜怎麼着?”

    “怎麼着了?”

    “那個大師,叫人挖開了汪家的底下,發現了很多屍體,和一本日記本。日記本上,清楚地寫着,那些屍體的來源,有的是才下葬的人的屍體,有的是動物的屍體,他們把腐肉割下來,餵給魚喫,這樣長大的魚,就很大,而且肉感很好。”

    顧夏說到這裏,我還沒幹嘔呢,她自己就乾嘔了起來。

    我給她倒了杯水,替她拍了拍背,“你慢慢說。後來呢?”

    “後來,這事就被上頭知道了,上頭爲了把事情壓下去,就拆了汪家的房子。周圍的鄰居也不肯再住在那裏,於是就全搬走了,慢慢的,那裏就荒廢了。不過我還聽說,至今爲止,還有人晚上路過那邊附近的時候,看到一個滿身是水的男子,正在挨家挨戶的拍門求人救他妻子。”

    “那我們昨晚看到的,都是幻覺?”

    一個人出現幻覺,那還能解釋。

    但一羣人出現同一個幻覺,這種事是非常稀少的。

    “我也不知道呀!所以回來問問你。要咱們昨晚真的見鬼了,那麼今天不該會發燒生病嗎?我以前聽鄰居家說,他們的孩子晚上走了夜路,第二天就會發燒。然後請個人看一看,燒點符紙什麼的,就好了。但我們好像都沒事兒?”

    我點點頭,自己沒痛沒病的,的確很好。

    “不好!”我突然站起來,朝裏屋跑去,“奶奶。”

    結果,真的不出我所料,奶奶發燒了。

    而且燒的很厲害,我去的時候,她已經接近半昏迷了。

    我慌亂的撥通了120,將奶奶送去了醫院,醫生說,幸好送來的及時,再晚一點,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我當時急得很。

    我答應過爺爺,要讓奶奶好好的享受晚年。

    可回來的第二天,奶奶就高燒住院,這讓我總覺得,這次的祭祖不會太順利。

    由於我未成年,不能簽字,所以我只能給爸媽打了電話。

    爸媽知道後也十分着急,叫我一定要鎮定,他們會立刻趕過來。

    可我第一個等到的卻不是爸媽,而是天祇。

    天祇在醫院出現的時候,我以爲自己在做夢。

    直到他熟練地用手彈我的額頭,我才反應過來。

    “天祇!”

    我撲倒在他懷中,帶着哭腔,指着還沒甦醒的奶奶說,“奶奶生病了,我們遇到了不乾淨的東西。你救救奶奶好不好?”

    我平時不愛哭泣,但也不知道爲什麼,每次受到委屈和害怕的時候,就喜歡撲倒在天祇懷中哭。

    因爲我總覺得他會幫我。

    “你奶奶沒事,不要擔心。”

    “真的?”

    “不信我,她就會出大事。”

    “……”

    有這麼哄小孩的人嗎?

    我翻了個白眼,擦乾淨眼淚。

    天祇拍拍我的頭,上前看了看奶奶,然後去找了主治醫師。

    後來,醫生就叫護士又來用藥,這一次也不知道用了什麼藥,奶奶竟然醒了,而且等爸媽到的時候,溫度就下去了。

    但爲了防止反覆,醫生建議奶奶在住院觀察幾天。

    期間,我問過奶奶,爲什麼只有她有事,我和顧夏小孩子體質卻能躲過一劫?

    奶奶說,因爲她接觸了陰氣。

    女子本就陰盛陽衰,極易被一些東西盯上,她當時在房間裏給孕婦接生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所以纔會這樣。

    我默默地記下奶奶的話,心中也更加相信顧夏打聽到的事實。

    可那一家子人,爲什麼偏偏就找上了我們?

    第三天的時候,因奶奶沒有再發熱,我們纔出院回了家。

    爸媽因爲工作那邊很難請到假,所以天祇就主動留下來照顧我們。

    顧夏把我們之前的經歷告訴了他,但天祇只是笑笑。

    “你倆沒事,還不都是因爲我的庇佑。”

    “對哦。”顧夏十分配合的說,“小叔最厲害了。”

    “切,沒臉沒皮。”

    我嫌棄的道,沒想到他卻捏住我的臉,用力的揉了揉。

    “我的臉皮,不都在你的臉上?不然你撕點下來給我?你放心,我手法很輕微的,那一層皮吶,絕對比面膜紙一樣薄,到時候你的臉,就真的是粉嘟嘟的了。”

    “有本事,你來撕呀!”

    我拍開他的手,衝他做了個鬼臉,就跑出去了。

    由於臨近中元節,各家各戶都在準備祭祀,但這些祭祀都是在祭祀自家祖宗。

    在十五那日,按照四季鄉的習俗,還有大型的祭祀活動。

    這個祭祀,主要是供奉的城隍廟。

    到時候,會非常的熱鬧,人們也希望這樣的大型祭祀,可以得到庇佑。

    我沿着小徑慢慢的往前走,看着鄉間的天空雲彩,不一會兒就走到了城北。

    “我怎麼來這裏了?”

    我這才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汪家的墳地。

    顧夏說,汪家這事後,有人給他們立了墳。

    加上週圍鄰居紛紛搬走,從此,去那邊的人就更少了。

    漸漸地,那一處,就成了人人不靠近的區域。

    可我來了之後,才發現,這個傳說中的汪家墳地,和別的墳地不同。

    別的墳地,不管有沒有人掃墓打理,都是一塊墓碑矗立在土地裏,立碑刻字。

    可我眼前的汪家墳,則是立在一片水池當中,四周無草無土,並不清澈的水面將四個墓碑圍住,面朝四方,顯得十分怪異。

    “爲什麼會有四個墓碑?林大嬸不是有家人嗎?不該立碑在這吧?”

    我有些好奇,於是繞着水源想去看看,另一塊墓碑是誰。

    可忽然有一隻手,冰涼刺骨,從我背後一推,將我推向了那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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