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黑暗如夜,她跪在他的身前,他的腳尖抵着她的肩膀,慢慢俯身。

    慕懷姜灼熱的氣息輕輕的噴灑在她白皙的臉頰上。

    她垂着眼眸,長而捲翹的睫毛微微顫動。

    “本王在問你話,你是聾了還是啞了?”慕懷姜不滿她閉着嘴不答。

    沈莞寧心中早已是一番斟酌較量。

    她開口緩緩道:“妾身不想再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來哄騙王爺開心。”

    慕懷姜慢慢坐起身子,暗色的眸子裏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

    “妾身今日來沈府,並不是思念父親母親小娘和姐姐的緣故。”她聲音溫溫軟軟的。

    讓方纔在等待中焦躁煩悶的慕懷姜心中一定。

    “你來作何?”他冷聲一問。

    沈莞寧心下一喜。

    他現在已經順着她的思路走了,不再糾結她爲了讓他等了很久。

    而是探究她來沈府的原因。

    她知道,這趟出行,回去這瘋批控制慾又強,勢必會盤問清楚。

    所以來此的原因,她早已準備好要怎麼和瘋批解釋。

    “是因前日,王爺同妾身歸寧,妾身的姐姐同王爺不知說了什麼話,讓王爺不悅了。”沈莞寧貝齒輕輕咬着脣角,做出嬌弱委屈的模樣。

    “王爺說妾身不是處子之身……”

    她話到此處,言語哽咽,垂着的眼眸中,正在醞釀淚意。

    “妾身何其無辜,七年前妾身深陷險境,被蠻夷擄去險些遭受迫害,是有一位騎着黑馬的少年救了妾身。”

    那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子砸落下來。

    慕懷姜漸漸的便沒有方纔那樣怒了。

    他聽到她說,七年前,她也曾遭蠻夷的毒爪,而她比他幸運的是,有人能救了她。

    可他卻沒有那樣幸運了。

    他深陷地獄,被惡鬼纏身,無人來救。

    那些人都盼着他一輩子永永遠遠的折在蠻夷的手裏,最好永遠也回不得大涼。

    所以他只好化身惡鬼,撕咬啃食那些折磨他的蠻夷,從而自救。

    似乎是有些相同的經歷,慕懷姜道:“起來說話。”

    沈莞寧擡手用白色的帕子輕輕擦去眼角的淚珠,她起身,站在他的面前。

    慕懷姜又覺得他坐在四輪車裏,她站在眼前,他得仰視她。

    她的臉龐陷落在陰影裏,他瞧不見她的神情。

    慕懷姜不喜歡這樣。

    他道:“坐到本王懷裏來。”

    沈莞寧內心是拒絕的,但身體爲了命還是很誠實的坐在慕懷姜的懷裏。

    她坐的規矩,雙手平放在膝蓋上,身子挺直,闆闆正正,像個木頭一樣,讓人挑不出什麼錯處來。

    慕懷姜伸手攬住她的腰身,聲音似乎有了幾分蠱惑的溫度道:“你這樣坐着不累嗎?”

    沈莞寧聲如細蚊道:“妾身不敢真的坐在王爺懷中,妾身怕壓着王爺。”

    “本王準你。”慕懷姜說。

    如此沈莞寧才放鬆身子,坐在他的懷裏。

    他說:“你繼續。”

    沈莞寧點了一下頭,神情乖巧的像一隻圈在懷中的小白兔。

    給慕懷姜營造出一種,他盡在掌握的錯覺。

    “當年妾身被那位恩人搭救後,恩人便將妾身送到了爹爹面前,妾身和爹爹團聚了幾日,之後便被護送回了上京城,回來後妾身生了一聲大病,高燒不退,後來才幽幽轉好。”

    沈莞寧垂眸看到慕懷姜的手放在身前,她大着膽子伸手細白的手指輕輕的握住那雙大手。

    她道:“這個就是妾身對往日的全部記憶,妾身並未和男子在邊疆廝混,更未和人發生過任何不該有的關係。”

    她吸一吸鼻子說:“妾身清清白白,乾乾淨淨,只是不知姐姐爲何會說那些話來編排妾身,所以今日妾身前來便是爲尋一個真相,好讓王爺心安,讓妾身安心。”

    慕懷姜聽的認真,似乎忘記那隻小手正將他的手握在手心裏。

    他忘記抽回手,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冰冷的手感受了那隻小手包裹他的溫熱。

    好似感覺還不錯。

    要知道從前他是多麼厭惡這種觸碰。

    “那查問出什麼結果了嗎?”慕懷姜問。

    沈莞寧道:“妾身的姐姐知道的並不多,也只是道聽途說,但妾身可以確定的是,當初在邊疆,妾身應道還遇到了別的事情。”

    “什麼事?”

    “只不過這件事,妾身似乎忘記了。”

    慕懷姜從鼻底冷哼一聲。

    “還有昨夜莫名其妙的紅衣男子,他說了莫名其妙的話,他好似認得妾身,但妾身也不記得了。”

    沈莞寧擡起眸子看着面前的男子。

    他的容顏堪稱絕美。

    是讓人望一眼便不想再移開眼眸的那種。

    真的,要是這瘋批換個性格,她一定會愛上這個所謂的相公。

    畢竟在21世紀,她可是個顏控。

    只可惜了,這人太瘋。

    倘若真的有一個女子愛上了這瘋批,一定會被他的瘋弄的遍體鱗傷。

    她纔不要。

    “妾身忘記了一些記憶,妾身想回來問一問他們。”

    慕懷姜目光如淬了毒的刀,他直勾勾的看着她道:“不要以爲你編造出失憶的事情,本王就能原諒你。”

    沈莞寧垂下眸子道:“妾身不敢奢求王爺接納妾身,妾身只想將此事原原本本的告訴王爺,不對王爺有任何欺瞞。”

    她知道,按照慕懷姜這樣多疑的性子一定會派阿山去調查此事。

    說不準,她想尋求的答案,慕懷姜會幫她查出來。

    當年她帶着家丁婆子,動身前去邊疆看望爹爹,手中還捎帶了母親寫的信。

    後來她在邊疆遭遇蠻夷,被恩人救下,輾轉再回到上京城。

    這一系列的事情,在當時來說,都是外保密的。

    知道此事,亦或者,知道沈莞寧真實身份的人並不多。

    在這個時代,女兒家的聲譽極爲重要。

    所以即便慕懷姜派人去查,也不會發現她和沈清羽身份互換的事情。

    沈莞寧見慕懷姜不說話,她的小手握住慕懷姜的手指道:“王爺,妾身叫人送來的那魏婆子呢?”

    “死了。”慕懷姜不帶一絲情感道。

    身爲一個現代人,在她的國度隨便殺人是犯法的,她心中小小的驚訝了一下,隨後轉爲平常。

    在這個時代便是這樣,你不弄死我,就是我弄死你。

    正巧她又身處漩渦,自然要懂得自保。

    所以沈莞寧並不打算留着魏婆子,她是借用南安王的手殺了此人。

    “妾身多謝王爺。”

    “謝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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