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雲嵐沒有理會那宮人,她對慕懷姜道:“既然姜兒是爲着這事來的,這宮女就交給姜兒處置,是母后疏忽了,未能教管好宮裏的丫頭,做出這種無法無天的事情來,姜兒就不要同母後動氣了。”

    慕懷姜道:“此人必然要殺,本王的王妃自然就代表着本王,本王受不得這樣的氣,她自然也受不得。”

    “姜兒說的是,這件事是母后的疏忽。今日未能見到姜兒的王妃,母后也好生遺憾,還望她不要介意,改日母后定在鳳儀宮宴請你們夫婦二人。”曹雲嵐笑道。

    “讓母后費心了。”慕懷姜露出一個沒有笑意的笑容來,這笑讓人冰寒到骨子裏去。

    那宮女哭着求饒,曹雲嵐並不打算保她。

    慕懷姜又問:“方纔是誰追趕本王的王妃,導致她崴了腳。”

    紅蓮伸手一指。

    掌事嬤嬤哆哆嗦嗦的看一眼皇后。

    曹雲嵐徹底繃不住了,給慕懷姜一個鳳儀宮宮女的命,就已是十分給他臉了,他竟還想要她鳳儀宮掌事嬤嬤的命!

    曹雲嵐道:“掌事嬤嬤乃是本宮身邊的老人了,縱使有再大的過錯,姜兒看在本宮的面兒上,也該饒恕她一命。”

    慕懷姜沒說話。

    掌事嬤嬤感激的看向皇后。

    她到底在皇后心中的分量是不一樣的。

    曹雲嵐又道:“芙蕖你去請劉太醫去王府,給南安王妃好好醫治,用最貴的藥材。”

    “是,娘娘。”芙蕖俯身應道。

    “不必了。”慕懷姜說:“王府有上好的藥材,亦有上好的御醫,多謝母后美意。”

    曹雲嵐右眼皮在跳,這慕懷姜是打定主意要這掌事嬤嬤的命。

    “姜兒,此人你動不得。”曹雲嵐收起笑意,神色微肅。

    倘若動了,她皇后之名如何能在後宮坐穩。

    潑水的宮女已是曹雲嵐最大的底線。

    慕懷姜眉梢微微一挑。

    他自覺人已經站不住了,若是在這鳳儀宮再耗下去,曹雲嵐使出什麼詭計,那他和紅蓮就出不去這鳳儀宮了。

    所以必須得速戰速決。

    “兒臣若動了又怎樣。”慕懷姜勾出脣角,微微一笑,面若桃花,好看至極。

    說着他軟劍一揮,手起刀落。

    那掌事嬤嬤和潑水的宮女還來不及驚慌,便被割斷了脖頸的血管。

    她們雙手捂住脖頸,倒在地上痛苦的抽搐着。

    不稍片刻時間,這兩人便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曹雲嵐死死掩住喉嚨裏的那一絲驚訝。

    其他宮女,失聲尖叫。

    從古至今,也唯有此人膽敢當着皇后的面,在鳳儀宮內殺人了。

    慕懷姜笑着看向皇后,道:“只有如此,兒臣的氣才消了幾分。母后既知兒臣的脾性,便不要三番五次來挑戰兒臣的底線。”

    他這句話像是警告,又像是挑釁。

    “倘若還有下次,讓兒臣知道,兒臣的王妃在鳳儀宮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亦或者受了些委屈,兒臣殺的,可就不止這兩個人了。”

    慕懷姜話畢,看着坐在高坐上無動於衷的曹雲嵐,眼底染上瘋狂的笑意。

    爽!

    真爽。

    他屈身行禮道:“母后好生歇息,兒臣告退。”

    曹雲嵐單手死死掐住手帕,她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道:“送南安王出宮。”

    這身邊的丫頭面面相覷,沒人敢動。

    曹雲嵐來芙蕖一眼.

    芙蕖心道,皇后身邊的貼身大宮女也不好當啊,什麼髒活累活,危險活,全是自己的。

    她沉下一口氣,跟在慕懷姜身後,送他出宮。

    這尊活佛出宮後,鳳儀宮裏的宮人面面相覷,開始收拾大殿上的兩具屍體。

    這兩人臨死前還睜着眼,血流了一地。

    漢唐白玉的地磚上染了不少鮮血,宮人們趴在地上,怎麼擦都擦不乾淨。

    曹雲嵐憤怒的將一旁几案上的茶盞糕點,一揮而下。

    她捏住拳,狠狠的閉上眼眸,在心底迫使讓自己冷靜下來。

    宮女們皆跪地道:“請皇后娘娘息怒。”

    片刻後,皇后曹雲嵐睜開眼眸,看着跪了一地的宮人問道:“方纔你們都看到了什麼?”

    宮人們摸不清皇后的意思,不敢擅自作答。

    芙蕖送完人回來,她跪地答道:“奴婢瞧見,南安王手持長劍闖入鳳儀宮內,叫嚷着要殺了皇后娘娘,掌事嬤嬤和這丫頭爲了保護娘娘慘死在南安王的劍下,死不瞑目。”

    芙蕖是曹雲嵐的貼身宮女,她是最瞭解皇后心思的人。

    她如此說,宮中的衆人,才漸漸明白過來皇后的意思。

    衆人便附和芙蕖的話道:“奴婢們也都瞧見了,是南安王闖入殿中,要殺皇后娘娘!”

    “好,很好。”曹雲嵐眼眸裏染上一絲笑意。

    此時不鬧大,她難以平息心中的怒火!

    曹雲嵐人宮人都退下,只流下了芙蕖。

    她伸手將頭上的髮髻鬆散弄亂,又用剪刀將自己皇后的華服颳了無數條破口,並用胭脂水粉將臉上的血色遮蓋了不少。

    她看着銅鏡中狼狽的自己,問道:“本宮這樣,皇上會信嗎?”

    芙蕖笑道:“娘娘英明,皇上最是信任娘娘,倘若皇上知道娘娘經歷了這般事情,定饒不了那南安王。”

    “如此甚好。”曹雲嵐勾起脣角笑道。

    “隨本宮去找皇上!”

    “是。”

    ……

    紅蓮沒想到慕懷姜真的敢在鳳儀宮,當着皇后的面殺人,她腿軟的跟着慕懷姜出了鳳儀宮。

    這一路心中上下忐忑,好久不能緩過神來。

    剛出了鳳儀宮,慕懷姜問道:“你是從小伺候王妃長大的?”

    紅蓮忽然被提問,思緒立馬被拉了回來。

    她垂眸應道:“回王爺的話,奴婢是自小服侍王妃,感情很深厚的。”

    “那你可以願意爲了她去死嗎?”慕懷姜問。

    紅蓮:“……”

    她願意是願意,但是她不知道慕懷姜打的是什麼主意。

    慕懷姜的瘋是人人都知道的。

    別她剛說了願意,慕懷姜就一劍劈了她。

    那她冤死了。

    “奴婢惶恐。”她將頭垂的更低了。

    慕懷姜聞言,朗聲大笑。

    暮色已經下沉,他遠遠的便瞧見阿山和雪珠站在那裏,沈莞寧坐在四輪車裏眼眸輕閉,神色安詳。

    遠處雲霞瑰麗如畫。

    他忽而記得,那個姑娘對他說過:“慕哥哥,‘天不得時,日月無光,地不得時,草木不生。’要記得,即使身處溝壑,也要嚮往陽光,好好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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