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的笑意放大：“菀寧，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你這樣叫我了。”
沈莞寧迅速調整自己的情緒，想要從此人口中套出話，看來還是要靠哄的。
她軟聲道：“師兄，我們從前關係是不是很好。”
“是啊，菀寧從前和我無話不談。”紅衣男子面容自豪道。
沈莞寧從紅衣男子懷中退出來，坐在一旁的石頭上，道：“既然如此，可我爲什麼將你也忘記了？”
紅衣男子將脣抿成一條直線。
他沒說話。
沈莞寧又道：“是和七年前的事情有關嗎？師兄做這一切是爲我好是不是？”
紅衣男子欣慰的眼神看着她。
彷彿這些話從沈莞寧的口中說出來，是有多麼不可思議一樣。
“菀寧你長大了。”
沈莞寧：“……”
看來她猜測的不錯。
“師兄方纔餵我喫的藥丸，是不是會讓我徹底忘記七年前的事？至此，纔會緩解我的頭疼。”
以爲只有她想想起往事的時候，纔會頭疼欲裂。
只是不知她猜的對不對。
男子脊背一僵，面色有那麼一瞬不太自然。
“菀寧，你變得比從前聰明瞭……”
她又猜對了。
“師兄，你叫什麼，即便我忘記了從前的事情，你的名字總該告訴我吧。”
“益弘濟。”紅衣男子很認真的對她說了自己的名字。
“哪幾個字？”
益弘濟拾起一旁的枯樹枝，在地上將自己的名字一筆一劃的寫了下來。
沈莞寧點點頭，將這個名字記下。
“師兄，我想知道，你爲何不讓我想起從前的事？”
“爲了保護你。”益弘濟簡短道，他顯然不想和沈莞寧過多探討這個話題。
“師兄是怕我想起以前發生的事情，會痛苦對嗎？”
“算是吧。”
“我知道了。”沈莞寧勾起脣角，莞爾一笑道，“謝謝師兄。”
“你不恨我？”益弘濟詫異道。
沈莞寧眯起眼眸，滿是笑意問：“那我應該恨你嗎？恨師兄私自做了這個決定？”
“不，菀寧，做這個決定的人不是我。”益弘濟及其認真道，“是你自己，是你不堪痛苦，找到我，讓我幫你忘記過去發生的一切，永生不再記起。這個決定是你自己做的。”
沈莞寧怔住。
竟然是她自己……
她怔楞片刻，擡起眸子看向益弘濟的眉眼，想從他眼眸裏辨認真假。
益弘濟眸色認真至極，沒有閃躲，不像是在誆騙她。
“爲什麼？”沈莞寧喃喃道。
“當時你太痛苦了，倘若我不幫你，你會死。”益弘濟道，“這些年我一直隱匿在暗處追隨你，爲的就是幫你徹底忘記，確保你不會再想起來。誰知你竟嫁給了那個瘋子。”
一言驚醒夢中人，沈莞寧從方纔的恍然若失的情緒中抽離出來，她問，“我記憶中的從前是不是和南安王有關？”
益弘濟像是被點中穴道一般，他驟然起身，不再配合沈莞寧的一問一答。
沈莞寧起身跟着他出去，繼續問道：“是不是？我錯失的記憶和南安王七年前深陷蠻夷有沒有關係？”
益弘濟已跑出破廟，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暗裏，像是倉皇逃走的那般，遠遠的有一道模糊的聲音傳來。
沒有關係。
難道是她猜想錯了嗎？
沈莞寧回身坐到紅蓮身邊，面色凝重。
剛剛益弘濟逼她服下的藥丸是令她忘記從前的事，她越是努力回想，便會頭痛欲裂。
沈莞寧面前燃燒着烈火，她坐在石頭上，枯坐了一夜。
直到次日雨水消退，天氣晴朗，衝鳥在枝頭鳴叫，火焰燃燒殆盡，身旁的紅蓮醒了。
“王妃？”紅蓮的繩子被沈莞寧早已解開。
她從枯草地上坐起身，喚了一聲還在發呆的沈莞寧。
沈莞寧回過神，伸手揉了揉熬的通紅的眼眸：“你醒了。”
“嗯，昨夜究竟發生什麼事了，那個紅衣人呢，他有沒有對您怎麼樣？”紅蓮迅速從地上起身，邊問，邊去破廟門口看了一眼，確保周圍沒人好，她才徹底放心下來。
“好像是我從前認識的一個人，說了幾句話就走了。我沒事。”沈莞寧從石頭上起身，看一眼紅蓮問道，“你呢，有沒有事？”
“多謝王妃關心，奴婢沒事。”
“嗯，我們出去找找路吧。”沈莞寧道。
兩人從破廟出來，發現她們身處在一座荒山裏，這裏四周都是樹木，一時間看不出是在哪裏。
面前有一條人走出來的小路，沈莞寧指了指道：“我們從這走。”
兩人一邊走，沈莞寧一邊留意四周的環境。
如果她判斷的不錯的話，這裏應該還是青台山。
這裏樹木的生長和種類，與昨日她們上山見到的差不多。
只是，這四周荒無人煙，沈莞寧找不到人來問路，只能先順着這個人走過的痕跡繼續往下走。
她們消失了一夜，之星從尼姑庵打探完出來，發現她不見了，應該會很擔心。
好在青台山其實並不大。
沈莞寧和紅蓮走了半日，便找到了昨日上山來時的路。
她們方纔所在的破廟，不過是那條路的岔路口。
紅蓮看着她們方下了山，這就又要上山，她腿有些軟。
“王妃咱們要不要在這歇一歇啊，說不定之星已經下山回馬車上等我們了呢。”紅蓮說着作勢就想賴在地上不起來。
沈莞寧笑了起來：“你不是肚子餓了嗎？還喫不喫飯了。”
一提到喫飯，紅蓮來了精神。
“喫喫喫！”
“那快起來，我們半個時辰內走道尼姑庵，到時候喫齋飯。”
“好啊！”
紅蓮爲了乾飯，頓時對上山充滿幹勁。
沈莞寧計算的不錯也沒有騙她。
果不其然，半個時辰後，兩人走到尼姑庵上。
遠遠地，沈莞寧便看到尼姑庵的臺階上坐着一個姑娘。
“是之星。”沈莞寧道。
紅蓮順着沈莞寧的目光看去，還真的是她。
“王妃，她怎麼那麼傻啊，真的就在那裏枯坐了一夜等我們啊，昨夜可是下了暴雨呢，山上的雨肯定大，她怎麼也不知道躲一躲的。”紅蓮絮絮叨叨道。
她們走上去，之星看到沈莞寧，眼眸明顯一亮。
“王妃！”她起身迎去迎她。
“情況打探的如何？”沈莞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