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越發沒規矩起來了？”
阿山聽聞屋內南安王的聲音，不得不硬着頭皮道：“回王爺話，十萬火急的事，屬下也是迫不得已，要在此時稟報王爺和王妃。”
阿山這後綴帶了王妃二字便不同了。
若是慕懷姜的事情，阿山便不會提及沈莞寧。
可偏偏在此時提了沈莞寧，那這事，便是和沈莞寧有關。
沈莞寧看向慕懷姜道：“是不是大理寺那邊有結果了？”
慕懷姜這纔將那絲不悅淡去，揚聲道：“進來說。”
阿山進門，手心裏着實捏了一把汗。
他跪地道：“啓稟王爺王妃，大理寺出事了。”
沈莞寧騰地一下從慕懷姜的懷裏起身。
她擰着眉問：“出什麼事了？”
“大理寺的仵作驗屍房，昨日半夜着火了，燒的什麼都不剩的。”阿山將頭低的不能再低，誰也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沈莞寧心口上下起伏，她問：“所以，我母親的屍體也被燒了？”
阿山緘默幾秒，應了一聲：“是……”
轟！
如一顆巨型炸彈在沈莞寧心頭轟然炸開。
她身子頓時有些痠軟無力。
慕懷姜起身扶住她。
沈莞寧眉間死死擰着。
虹娘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就算是沈長青想幫虹娘掩飾，以沈長青的官階，根本夠不到大理寺的人。
沒人敢冒這樣的風險給沈家做事。
可若說是意外，打死沈莞寧也不相信。
哪有那樣巧的意外？
沈莞寧在心底平靜片刻後，擡眸問道：“大理寺的火是怎麼燒起來的，火因查實了沒？”
阿山道：“昨日半夜上京城夜裏颳大風，說是……吹掉了驗屍房上頭掛着的燈籠，底下剛好有一處草垛子，就這麼給點燃了，火是半夜着的，等火勢燒大，被人發現時，想要救火已然來不及了。”
沈莞寧蹙着眉，閉上眸子，身子微躬。
慕懷姜單手攬着她道：“既然沈夫人的屍體被燒了，便無法查清原因，阿寧，你告訴本王，你懷疑誰，本王去給你殺了她。”
沈莞寧靜了片刻，她緩緩搖頭道：“王爺不能如此行事，現下，正是王爺同太子相較的節骨眼，太子和皇后他們正愁沒有錯處拿捏我們，不能因爲妾身的這些事，毀了王爺的前程。”
“阿寧，那些都是身外之物，與你比起來，什麼都不值。”慕懷姜道。
這或許就是失去後再得到的珍惜。
對於沈莞寧來說，這樣的好，讓她覺得一定是上輩子當明星賺了錢，做了許多公益，積累的德。
所以她亦無比感激。
“王爺爲妾身考慮，妾身自然也要爲王爺考慮。”她伸手握住他寬厚的手掌道，“先查清楚大理寺的驗屍房起火原因，若是人爲，便抓住人好好逼問背後主使，順藤摸瓜下去，總會查到。”
慕懷姜反手握住她的手道：“沈夫人這樁案子，便交給本王吧，本王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
“如此，妾身便多謝王爺了。”沈莞寧俯身要行禮。
慕懷姜伸手將她攔住，還是從前那句話：“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這輩子她的福氣大抵都是遇到慕懷姜，併成爲了他的王妃吧。
但沈莞寧不知道的是，後來的某一段陰暗時日，沈莞寧無比後悔她是慕懷姜的王妃，無比後悔她從前遇到了慕懷姜。
但這些都是後話了。
自打慕懷姜答應爲她調查此事後，這段日子，慕懷姜又恢復了早出晚歸的狀態。
沈莞寧在水淼閣看醫書，她還吩咐了蘇嬤將母親在世時，所研製出一半解藥的方子給她，並且她讓紅蓮去沈府搬走了母親生前的所有醫書。
既然母親能研製出她身上毒的解藥，那麼她好好看書，總有一日，也能有法子攻破。
蔚淑慧的死，沈莞寧便放手給慕懷姜去查驗。
……
沈府，虹娘也從未閒着。
蔚淑慧的死，太子慕之淵幫她們母女擺平。
南安王雖查案極其厲害，但抵不住上頭有人阻撓他。
所以案子進站的並不順利。
虹娘便安心爲沈清羽調查，七年前沈莞寧在邊疆發生事情的細枝末節，和慕懷姜七年前身陷蠻夷的事情。
沈清羽則在宮中要應付各種宮妃，還要學習身爲太子妃的許多事，一時間也無暇打理在王爺的沈莞寧。
即便偶爾聽聞沈莞寧進宮給端慈皇太后請安，她也能避着便避着，只等虹娘那邊的調查結果。
這日沈莞寧剛從端慈皇太后的朝德宮回府，回去後，便見聽聞慕懷姜正在水淼閣等她。
她不由地加快了步子。
許是大理寺縱火的事情查清楚了。
雪珠和紅蓮跟隨沈莞寧走到水淼閣院子門口，便目送她進去，兩人也回了竹熙院。
沈莞寧走到門口，阿山俯身道：“王爺在裏頭。”
沈莞寧點了一下頭，便撩開簾子進了屋子。
而今的水淼閣再也沒了小黑屋。
窗簾拉開，那黑布的簾子，早已被沈莞寧換成了竹青色繡紋的，此時窗外陽光正好，將這間屋子照耀的及其亮堂。
白日裏這屋子也不用再點燈燭。
慕懷姜並未覺得這些有什麼不妥，也從未因此斥責過沈莞寧，這一切在慕懷姜的默許中。
從滿園的玫瑰花開始，後來到鞦韆。
漸漸地，水淼閣改變了許多。
阿山感激沈莞寧，也極其尊敬這位王妃。
是她將深處黑暗地獄的慕懷姜拉了上來。
這幾月，阿山跟在慕懷姜身邊能明顯的感覺到，這位王爺的脾氣變好了，也極少親手動刀子殺人。
沈莞寧進來後，慕懷姜坐在几案旁，他手裏把玩着一串佛珠。
沈莞寧俯身行禮：“妾身拜見王爺。”
“免禮。”
“妾身謝王爺。”
慕懷姜伸手拍了拍身邊的軟座道：“阿寧，過來坐。”
沈莞寧走過去，坐在慕懷姜的身邊。
他將她抱在懷中。
“王爺可是查清了案子，今日回來的好早。”沈莞寧道。
“查清了一些。”慕懷姜道。
“王爺查到了什麼？”沈莞寧問。
“大理寺的火，是太子命人縱的。”慕懷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