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莞寧睜開眼眸，瞧見阿山緊張的神色。
她後知後覺的心慌起來。
方纔若不是阿山她就死了。
可見慕懷姜是真的動了殺念，且真的要殺死她。
沈莞寧眉心緊緊蹙着。
阿山將沈莞寧安穩的放在地上，伸出半截手臂，扶着她站穩。
沈莞寧看向遠處的慕懷姜的益弘濟。
她低聲問道：“這兩日，王爺發生了什麼事，都見了哪些人？”
慕懷姜突然的發瘋，定是有什麼原因。
阿山如實道：“昨日下午原本朝中伯爵府的李大人約了王爺，結果前來赴約的是太子妃，屬下和太子妃的婢女在外候着，不知裏頭太子妃同王爺說了什麼話，從那間屋子出來，王爺的神色便不對勁。一直到今日。”
又是沈清羽。
沈莞寧攥緊拳。
阿山又想起一事道：“對了，昨日王爺見完太子妃後，太子妃着人帶來了王爺曾經在邊疆的一箇舊部，此人同王爺也說了一陣話纔出來。今日王爺還是去了昨日的酒樓，有人拖店小二送來了一個大木箱，王爺看過後，整個人情緒及其不穩定。”
沈莞寧問：“那大木箱裏裝的是什麼？
“屬下當時站在外頭，不清楚。”阿山道。
“那現在那個箱子在何處？”沈莞寧必須要搞明白慕懷姜發瘋的原因。
阿山道：“出了酒樓後，箱子被王爺燒了。”
沈莞寧：“……”
不遠處，慕懷姜回頭看到沈莞寧被阿山救下，兩人在一處並未過來，不知再說些什麼。
不過不用猜，慕懷姜也能知道他們到底再說什麼。
阿山這吃裏扒外的傢伙，跟着沈莞寧才幾日，就忘了原先是主子是誰了。
慕懷姜無心再理會益弘濟，既然他是藥谷的後人，那此人留着必然日後有用。
慕懷姜將揍的鼻青臉腫的益弘濟鬆開道：“滾遠點，日後別叫本王瞧見你。”
益弘濟察覺到慕懷姜此刻不想殺他。
但是出於什麼原因，他還是沒想到。
慕懷姜擡步要朝沈莞寧的方向走去，益弘濟伸手抱住慕懷姜的褲腳，頂着一張腫臉問道：“慕懷姜，你不愛她了對嗎？”
慕懷姜頓住腳步，整個人僵硬的站在原地。
這個問題他從未考慮過。
甚至他都從未細細想過，他愛阿寧，那麼七年後，他遇到沈莞寧時，當時並不知道沈莞寧就是阿寧，他被沈莞寧吸引了嗎？
七年後，他到底愛上的是沈莞寧，還是因爲知道她是阿寧，所以纔會愛她。
“慕懷姜倘若你不愛她了，求求你別傷害她。”益弘濟沙啞着聲音道，“你不要她了，就讓我帶她走，我可以讓她忘記一切，甚至忘記你，不會再來打擾你現在的生活，你就當她死了好不好？
益弘濟滿是央求的語氣。
可當慕懷姜聽到益弘濟說：“我可以讓她忘記一切，甚至忘記你……”時，慕懷姜的心痛了一下。
“不。”慕懷姜冷然道，“即便是本王不要的東西，本王也絕沒送人的打算，她死也得死在本王身邊。”
益弘濟聽到這話，猶如晴天霹靂。
慕懷姜真的不愛沈莞寧了。
那麼沈莞寧現在的處境便非常危險。
“住嘴！”慕懷姜冷聲呵斥道。
他不願意再聽到七年前的事情。
沈莞寧選擇忘記，是因爲她想逃避，逃避她害死阿寧的事實。
忘記，並不代表她的過錯可以一筆勾銷。
而益弘濟，就是沈莞寧的共犯，等他先收拾了沈莞寧，再來處理益弘濟。
慕懷姜想到此，便覺得不能輕易放此人走。
萬一此人是個貪生怕死的小人，知道他想起一切，想要找這兩人報仇，他事先溜了怎麼辦。
大涼這樣大，他要去哪找他。
“來人。”慕懷姜冷聲吩咐道。
水淼閣四周頓時出現了慕懷姜藏在府邸的暗衛。
其中一個人翻越牆壁下來，跪在慕懷姜的身前：“王爺請吩咐。”
“將這人帶入地牢嚴加看管。”
“是。”
益弘濟被暗衛押了下去。
站在不遠處的沈莞寧和阿山自然看到了這一幕。
沈莞寧擡步朝慕懷姜走了過去。
阿山跟在她的身後。
慕懷姜見兩人朝自己走過來，便站在原地沒動。
沈莞寧走近，心中翻涌不止。
她能清晰的看到，此刻慕懷姜看着自己的眼眸是冰冷陌生的。
沈莞寧俯身行禮道：“妾身拜見王爺。”
慕懷姜冷冷的看一眼沈莞寧，並未叫她起身：“命倒是挺大的。”
沈莞寧心中一冷，蔓延開一種難以說出口的難受來。
她喉嚨哽咽道：“是王爺手下留情了，妾身才能活着。”
慕懷姜冷哼一聲。
他的目光穿過沈莞寧看向阿山，阿山迅速低下頭。
因爲方纔慕懷姜並未讓他出手救下沈莞寧。
他也知道，即便他不飛身出去救，在最後關頭，之星也會出現救下沈莞寧。
而之星此刻就站在屋脊上看着院中發生的一切。
方纔她的確是要去救沈莞寧。
但瞧見阿山動身了，她便沒動。
沈莞寧吩咐她的，不到必要關頭，不要現身。
“你的膽子也是越來越大了。”慕懷姜冷聲道。
阿山跪地：“屬下不敢，屬下自知王妃是王爺心中最重要的人，所以屬下不想王爺傷心後悔，便出手相救。”
“你倒是會揣摩本王的心意。”慕懷姜冷眼看着阿山道，“再有一次，本王會親自廢了你。”
阿山脊背刮過一陣冷風。
他將頭垂下。
慕懷姜伸手鉗住沈莞寧的下巴，迫使她擡起頭與自己對視。
沈莞寧擡起眸子，眼眸仍是清澈赤城無比。
“王爺。”她喚道。
“沈莞寧。”慕懷姜緩慢的念着她的名字，並未像從前那般溫柔的喚她阿寧。
“妾身在。”沈莞寧應道。
慕懷姜打量着她的面容。
美麗且妖嬈，在邊疆被蠻夷看上擄走，那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
可他從前怎麼沒有發現這張妖嬈的面容下，還包藏着一顆禍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