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臺上,女子身邊站着幾個男子,他們垂眸看着深臺裏,那些毒蛇爬滿沈莞寧的全身。

    “姑娘,您看這事,我們兄弟幾個辦的怎麼樣?”男子問道。

    “很好。”女子滿意的勾了勾脣角。

    “那我們的事情……”男子拖長了聲音,沒有把話說完。

    女子笑着看着深臺下備受折磨的沈莞寧道:“放心吧,這件事辦得好了,你們的好處自然是少不了的。”

    “多謝大……嘿嘿,多謝姑娘多謝姑娘。”

    女子不再理會這些人,她欣賞着沈莞寧被毒蛇爬滿身的樣子,道:“我覺得這也差不錯了,那些東西蒙住眼睛,也就那樣,什麼也看不到,不如將她的眼罩摘了吧,讓她好好感受感受,這毒蛇窟的魅力。”

    “姑娘說的是,只是……摘了她的眼罩,她豈不是就看到我們的臉了?”有人疑惑道。

    女子笑了起來:“你們都將她折磨成這樣了,難道還打算留她一命?好等着讓她日後來找你們報仇?”

    幾個男的面面相覷。

    “這,姑娘您的意思是什麼時候動手?”有人問。

    “先讓她在毒蛇窟待個三天三夜吧,等我玩高興了,自然而然會讓你們動手的。”女子再看一眼深坑下被毒蛇啃咬的沈莞寧,她離開看臺。

    有人跟着她,又道:“姑娘,咱們把她擄來已經有一些時日了,外頭南安王帶兵一直在找,以免夜長夢多,我們還是儘早下手的好。”

    “我知道了,這個地方南安王又不會找來,你們怕什麼?”女子衝着這倆男子兇了一句道,“我要回府了,不然一會府邸的人該來尋我了。”

    “姑娘您慢走。”

    女子走後,那些男的按照女子的吩咐,將綁在沈莞寧眼睛上的眼罩,用繩子輕輕一抽,眼罩被解開。

    沈莞寧眼前驟然一亮。

    這一道光帶給她的並不是什麼光明和希望,相反卻是無盡的深淵。

    她的雙手雙腳仍被綁着,那些花花綠綠的毒蛇爬滿她的全身,有的甚至順着衣領爬到了衣服裏面,還有的纏繞在她的脖頸,爬上了她的臉。

    沈莞寧初次來到這個世界時,當時充滿了無限希望,覺得老天既然給了她第二次生命,她便要好好珍惜。

    殊不知這輩子遭受的苦難纔剛剛開始。

    她看到這些令她害怕作嘔的毒蛇時,心中的絕望慢慢覆蓋了全身。

    她身上都是被毒蛇啃咬的血口,那些毒致不致命不知,光是這一副場景,都需要沈莞寧用一生去治癒。

    她在毒蛇窟裏,整整待了三天三夜。

    沈莞寧便心驚膽戰了三天三夜,她強撐着一口氣,同這些毒蛇做鬥爭,她若是閉上眼不動了,這些毒蛇一定會啃食她的身體,徹底將她咬死。

    在第三天,沈莞寧快要撐不住的時候,有一道大力將鐵門打開。

    沈莞寧深處深坑,看不到外面的光景,只能依稀聽到聲音,無數個腳步聲將這裏包圍起來。

    她擡起眸子看着深坑上面,以爲是那女子帶着那些人來處決她了。

    她本不報什麼希望,卻意外的看到了另外一個人的臉。

    “王爺,是王妃!”阿山喊道。

    慕懷姜站在高臺上看着她。

    沈莞寧從前瞧見那張俊美容顏時,以爲是人間的人魔生了一張謫仙一樣的臉,後來他們相愛時,她以爲慕懷姜就是天神,是老天賜給她的。

    再到後來,慕懷姜變着法兒的折磨她的時候,他又變回了那個地獄的惡魔。

    而今,慕懷姜站在生命出口的位置上,俯視着她,她渴望,祈求,他能大發慈悲救救她。

    此刻她的身上又疼又癢,那種感覺比死了還難受。

    慕懷姜看到沈莞寧果然在蛇窟了,他墨色的眼眸一緊,將手捏成一個拳。

    阿山即刻吩咐下去,穿了吳太醫過來。

    慕懷姜縱身一躍,親自跳入蛇窟,他雙腳落地,踩死了好幾條毒蛇,冰冷的目光劃過沈莞寧的周身。

    “求求你……”沈莞寧聲音沙啞,她已經有三天三夜滴水未進,“救救我。”

    慕懷姜的心像是被丟進油鍋裏炸了一遍,痛到難以呼吸。

    奇怪。

    從前他是冒出來過,將沈莞寧丟進蛇窟,讓那些毒蛇咬死沈莞寧的想法。

    可而今,真的瞧見她在毒蛇窟內,被毒蛇纏瞞全身,瞧見她身上被毒蛇咬的傷痕累累,瞧見她那雙清澈的眼眸此刻變得黯淡無光,滿是恐懼的樣子。

    他冰封的心臟竟然會痛,會疼。

    他分明是要折磨沈莞寧給阿寧報仇的啊!

    爲何會有這種感覺。

    慕懷姜咬緊牙關,衝着沈莞寧拔出長劍。

    沈莞寧閉上眼眸,眸底的淚水滾落下去。

    她以爲慕懷姜是要就此殺了她,從這裏出去後,正好告訴衆人他沒有救出她來。

    她死了,便也是慕懷姜給阿寧報仇了。

    那泛着刺目銀光的劍並未落在她的身上,相反那利刃將她身上攀爬的毒蛇斬斷。

    刀光劃過沈莞寧的面頰時,她雙眸緊閉。

    數秒之後,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慕懷姜抱起她,縱身一躍出了毒蛇窟。

    在場的士兵瞧見南安王妃被折磨成這個樣子,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哪裏是綁架,簡直是變着法的折磨她。

    慕懷姜繃緊下頜,什麼話都沒說,他伸手去將沈莞寧腳腕和手腕上綁着的繩子解開。

    他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沈莞寧的身上,便徒手將她衣服裏的毒蛇捉出來扔進毒蛇窟。

    在確保乾淨後,慕懷姜再度俯身,正準備抱着沈莞寧起身時,沈莞寧抽出袖口一直攥着的簪子對準慕懷姜的喉嚨。

    她整個人都在發抖,且極度的不相信任何人。

    慕懷姜的身子僵住。

    沈莞寧沙啞着嗓子,低聲警告道:“別過來。”

    慕懷姜道:“我不會傷害你。”

    沈莞寧歪了歪頭,眼淚刷地往下流。

    “把簪子放下。”他的語氣沒有從前那般冰冷,好似在輕哄她一般,聽着有幾分溫柔的語氣在裏頭。

    沈莞寧以爲是自己幻聽了,就當慕懷姜扔掉手中的劍,傾身前去抱住她的時候,沈莞寧這纔有了一絲真實的感覺。

    方纔,他是在溫柔的和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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