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睡着的時候,王妃坐過這鞦韆?”慕懷姜問道。

    這鞦韆是當初慕懷姜爲了沈莞寧而制。

    他們在這鞦韆上有許多美好的回憶。

    當初他叫人將水淼閣內所有沈莞寧種的植物連根拔起後,依然沒有捨得將這鞦韆砍了。

    可自那以後,他沒有再坐過這鞦韆,沈莞寧也沒有再坐過。

    上次他從府外回來後看到沈莞寧和益弘濟在鞦韆上,後來發生了那些不好的事情。

    他想沈莞寧應該不會再想坐那個鞦韆了吧。

    阿山道:“屬下沒看到王妃坐。”

    “這幾日,鞦韆是誰打掃的?”慕懷姜又問。

    “回王爺的話,水淼閣還跟從前一樣,只要不是王爺吩咐過的,沒人敢亂打掃。”阿山道。

    慕懷姜猜測,那這鞦韆應該是沈莞寧清理過了。

    一時間,慕懷姜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來。

    現在他似乎沒有那麼恨沈莞寧了。

    沈莞寧雖然不能代替阿寧在他心中的位置,可過去的半年他們之間的相處都歷歷在目。

    她是除了阿寧以外,唯一給他光和希望的女人。

    慕懷姜看着那鞦韆半晌,而後收回目光,吩咐阿山道:“推本王去梅園逛逛。”

    這寒風傲雪的天氣,是最適合賞梅的。

    阿山見慕懷姜這會心情似乎不錯,他便也跟着開心起來。

    “是。”

    阿山推着慕懷姜往外走。

    剛走到水淼閣的門口,雪珠和紅蓮慌慌張張的跑來,險些撞上慕懷姜的四輪車。

    “放肆。”阿山低呵一聲。

    雪珠和紅蓮忙止步,跪在地上。

    慕懷姜垂眸看了一眼兩個跑的滿頭是汗的丫頭,他冷聲問道:“何事這般慌慌張張的?”

    雪珠抖着脣道:“回王爺的話,王妃……王妃不見了。”

    慕懷姜眼眸一沉,俯下身,伸手捏住雪珠的下頜,涼聲問道:“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難道沈莞寧又被人綁架了?

    那些人趁着他病的時候,就爲非作歹?

    雪珠被慕懷姜的舉動驚嚇到了。

    她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

    紅蓮忙伸手將沈莞寧留下的信雙手遞了過去。

    慕懷姜垂眸掃一眼,並未當即伸手接過,他問:“這是什麼?”

    “回王爺的話,這是王妃留下的信,王妃走了。”紅蓮說。

    慕懷姜捏着雪珠的下頜,怔了幾秒。

    他花了好久似乎才反應過來紅蓮說了什麼。

    阿山站在慕懷姜的身後,雖看不到慕懷姜的表情,但他感受到慕懷姜此時此刻的心情。

    方纔還心情大好的說要去賞梅,此刻應當很是失落,亦或者憤怒吧。

    阿山也沒想到,沈莞寧會說走就走。

    乃至整個王府的人都想不到。

    史上哪有獨自出走的王妃呢,就連和離的都極少。

    慕懷姜鬆開雪珠的下巴。

    雪珠驚的跪坐在地。

    慕懷姜伸手將紅蓮手中的信紙抽走。

    紅蓮上前扶住雪珠。

    阿山站在慕懷姜身後,是能看到那信紙上寫的是什麼字的。

    阿山知道他身爲屬下,雖不該看,但他忍不住想去看。

    他想知道沈莞寧爲何離開王爺。

    爲何要在這種最關鍵的時候離開。

    他們的感情明明都已經有了轉圜的餘地了。

    爲何……

    慕懷姜就連自己都想不通是爲什麼。

    他的心臟錐着疼。

    修長的玉指展開信封,字裏行間皆是沈莞寧的手筆。

    信不長,短短几句。

    慕懷姜拿着信卻反覆看了無數遍。

    “我走了。”這是第一句。

    第二行,“雪珠原本就是王府的人,她可以繼續留在王府,望善待她。”

    第三行,“紅蓮若是想回沈府,就讓她回去吧,若她想離府,請將我這半年攢的俸祿都給她,讓她傍身。”

    最後一行,“慕懷姜,後會無期。”

    短短一封信四行字。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好像又什麼都沒說。

    沈莞寧沒寫她爲何要走,也沒說是因爲對慕懷姜的失望還是想想去尋找自由,更沒說離開王府後她要去哪。

    慕懷姜在反覆看了無數遍這封信後,他將心捏在手心中,捏成一團。

    在場的三人皆能感覺到王爺身上的怒意。

    可無人敢問。

    阿山站在一旁看到那封信,自覺的有些古怪,可有說不出哪裏古怪。

    他想了一會,才明白過來。

    王妃若是因爲王爺對她不好,想走,那在王爺昏迷之際,王妃早就該走了。

    就像信上一樣絕情。

    可她一直沒有走,而是衣不解帶的守候在慕懷姜的身邊,照顧半月,直到慕懷姜快要醒來的時候才留下一封信離開。

    看似絕情,其實並不絕情。

    阿山忍不住問道:“王爺,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辦?”

    “備轎。”慕懷姜咬牙切齒道。

    三人大夢初醒,忙去叫人備轎。

    慕懷姜將手心裏捏成一團的信紙打開,剛剛看到“後會無期”幾個字的手,他憤怒的將信紙撕成碎片。

    其餘的都是無關緊要的,他一個字都不想再多看了。

    被撕碎的信紙散落在風中。

    慕懷姜的眼眸赤紅如血。

    他還未說饒過她,她怎敢私自離開?

    簡直大膽妄爲!

    阿山小跑着回來,道:“王爺轎子已經備好了。”

    “推本王過去。”慕懷姜道。

    阿山俯身應下。

    這雪天的路本就難行,阿山已經盡力將四輪車推的很快了。

    但慕懷姜還是嫌不夠快。

    “讓開。”慕懷姜低怒一聲道,“本王自己來。”

    他雙手快動轉動四輪車,這雪天的路本就難行,走了沒多遠後,四輪車軲轆打滑,慕懷姜整個人撲進雪裏。

    “王爺!”

    阿山上前要扶慕懷姜。

    慕懷姜一把推開阿山。

    “本王自己來。”

    然而慕懷姜的身子狀況遠不如從前。

    他試着起了幾次都沒能起來,整個人撲在雪地中。

    阿山實在看不下去了。

    他咬着牙,悶聲將慕懷姜扶起來,扶到四輪車上。

    “屬下推着您,很快就都到門口了。”阿山道。

    慕懷姜的手心蹭破了皮,就連衣袍也弄的滿身是雪狼狽不堪。

    若是換做從前,慕懷姜一定會回去,換一身乾淨的衣服再出門。

    可現在,沈莞寧的事情遠比這一切都來的重要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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