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行來的大夫上前給沈莞寧的診脈。
此次出行，慕懷姜是祕密出行的，自然不能帶宮中的太醫出來。
方纔一時情急，慕懷姜以爲吳太醫會在。
他坐在一側焦急等待，陪伴沈莞寧。
可千萬別在出什麼岔子。
大夫乃是南安王府請來的江湖大夫，算不上很有名氣，但醫術也不賴。
大夫給沈莞寧診脈，半晌後也沒向慕懷姜稟報。
慕懷姜緊着眉心問道：“大夫，王妃是怎麼回事，爲何會暈倒？”
那大夫支支吾吾的，說道：“回王爺的話，王妃的脈象極爲古怪，草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廢物。
慕懷姜最終是沒當着這江湖大夫的面罵出來。
要換以前，慕懷姜必定會叫人將此人拉出去，砍了。
看來只能等阿山帶着益弘濟回來了。
“退下吧。”
“是，王爺。”大夫顫顫巍巍的告退。
慕懷姜心中焦急。
沈莞寧不會是因爲身體內的毒素沒清理乾淨吧。
那他們這樣着急的逃出來，日後想要再回去，可比登天還難了。
慕懷姜沉默的坐在一側，看着沈莞寧。
雪珠和紅蓮不知是什麼情況，以爲沈莞寧在蠻夷受了很重的傷。
兩人緊張的圍在沈莞寧身邊，爲她檢查身上是否有傷口。
雪珠看到沈莞寧脖頸上的抓痕，她和紅蓮兩人小心翼翼的將傷痕處理好，塗上祛疤複合的藥膏。
又將沈莞寧身上的蠻夷服侍換下來，換了一身平日裏沈莞寧穿的衣物。
這些東西她們從王府出發的時候，都是帶上的，想着有一日找到沈莞寧，起碼用什麼都有。
慕懷姜看到雪珠和紅蓮再給沈莞寧換衣服，慕懷姜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大紅喜袍。
慕懷姜：“……”
有點丟臉，他們的人瞧見，定會以爲慕懷姜在蠻夷是被逼婚了。
他起身，吩咐道：“照看好王妃。”
雪珠和紅蓮俯身應道，誰也不敢問沈莞寧還未醒，慕懷姜要去做什麼。
慕懷姜出來，找到他們爲自己所搭建的營帳。
他換了衣服。
這才又折返回去繼續照看沈莞寧。
阿山他們帶着益弘濟出來，只比沈莞寧和慕懷姜晚了一個時辰左右。
益弘濟一進來，便詢問道：“沈莞寧呢？
有人聽到益弘濟直呼王妃的性命，反應過來：“王妃在營帳裏，您來的正好，王爺正找您呢，這邊請。”
益弘濟被帶入營帳，他看到沈莞寧躺在牀榻上。
益弘濟快步上前，質問慕懷姜：“菀寧怎麼了，好好的人，怎麼你剛剛帶回來就成這樣子了？
慕懷姜道：“你去看看，是否是餘毒沒有清理乾淨，我們剛到，阿寧便暈了，其他大夫看不出所以然。”
益弘濟壓了壓心中的怒火。
他上前，給沈莞寧的把脈。
按理說沈莞寧體內的毒素是他親自照看的，他是確保沈莞寧體內的毒素清理乾淨了的，才同意今日和慕懷姜出來。
若是清理不乾淨，他和沈莞寧必定還會潛伏在蠻夷。
他的眉心越來越緊。
慕懷姜看出異樣便問道：“如何？”
“我當年下的蠱，需要每隔一段時間用藥物控制蠱的有效性，後來菀寧知道了以後，拒絕服藥，現在那蠱動盪不安，似乎阻攔不住菀寧的記憶了。”益弘濟臉色灰白道。
“那就讓阿寧想起來以前的事，不好嗎？”
慕懷姜知道當年的事情對於沈莞寧來說過於殘忍了，若是不能想起，那就讓她一輩子想不起來也是好的。
但現在起碼他和阿寧在一起，結果是好的，對於菀寧的傷害應該也會少一點。
“若是能取掉蠱，只單單讓菀寧想起來從前的事情，我早就這樣做了，當初菀寧求過我，我之所以沒做，是因爲這件事太過危險。”益弘濟苦惱的抓着自己的頭髮。
這是他當初做的孽。
慕懷姜想起吳太醫的話。
沈莞寧能恢復記憶，但必然是九死一生，十分危險。
慕懷姜的心臟像是被一根極其細的針紮了一下。
他問：“還有有沒有別的辦法？比如繼續給阿寧喫那種藥，來控制蠱的有效性？”
益弘濟搖頭：“同樣危險，之前已經斷藥有多半年的時間了。若是繼續給下蠱用藥控制，我怕菀寧忘記的就不僅僅是七年前的事情了，恐怕會連現在，連你我都忘記，弄不好的話，人也會變得癡傻。”
慕懷姜將手攥成一個拳頭。
“想辦法。”慕懷姜沉聲道。
益弘濟說：“現如今唯有將當年下在菀寧體內的蠱取出來，雖然危險，但總比後者要強一點。”
“不可。”慕懷姜捏緊拳的手臂微微一抖。
“除此別無他法。”益弘濟說。
慕懷姜不想拿沈莞寧的命去冒險。
“慕懷姜，當初是我錯了，是我強行下蠱讓菀寧忘記你。因爲我知道，倘若有一日你真的能從蠻夷出來，也會忘記菀寧，蠻夷那些人手中的致幻藥，也有記憶模糊的後遺症，我想與其那樣不如讓菀寧徹底忘記你，開開心心的度過自己的一生。”
益弘濟話語中滿是自責。
“可是我錯了。我不該剝奪她的權利，我還哄騙她說，是她求我要忘記這一切的。現在走到這一步，是我原先沒有預料到的，我不曾想她會再遇到你，更不曾想，她會拒絕服藥，菀寧長大了，越來越不好哄騙，我自然不能強行給她喂藥，忘記你們的過去。”
益弘濟祈求道：“讓我試試吧，不然你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菀寧混睡到死也不會再醒過來。”
過去那些益弘濟下蠱讓沈莞寧強行忘掉的記憶，此刻正將沈莞寧困在無窮無盡的夢中，讓她反反覆覆的經歷那些絕望的時刻。
會徹底摧毀沈莞寧的意志。
所以要儘快從沈莞寧體內取出蠱毒來，讓她甦醒，喚醒她，告訴她現實世界，以免被心魔困在過去。
沈莞寧總覺得自己是後來纔來到這個世界，她是後面才佔有了原主的身體。
所以慕懷姜和原主的七年前過往，總覺得與她無關，那不是她自己。
慕懷姜當初愛上的不過是原主而已，對她好也是對原主的感情緣故。
可此次之後，沈莞寧便不那樣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