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這個時候朝德宮早已熄了燈燭，皇太后歇息下了。
沈莞寧行到朝德宮門口。
朝德宮內的宮女前去稟報。
不稍片刻，宮中出來人，請沈莞寧進去。
雪珠和紅蓮跟着沈莞寧要進，卻被宮女攔在朝德宮宮外。
“皇太后吩咐了，今日只許皇后娘娘一人進去。”宮女道。
雪珠紅蓮同時看向沈莞寧。
以往端慈皇太后還從未有過這種吩咐。
“你們且在宮外等本宮。”沈莞寧道。
皇后娘娘既然發話了，紅蓮和雪珠自然是沒有違抗的道理。
兩人俯身應下。
朝德宮內雖然燈火通明，但在正殿中，等待沈莞寧的，只有端慈皇太后一人。
沈莞寧進殿，俯身行禮：“孫媳拜見皇太后。”
“如今都是當皇后的人了，就不必和哀家行此大禮。”端慈皇太后略擡了擡手道。
“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的。”沈莞寧起身笑了笑。
她進了這後宮，知道端慈皇太后避不見人，早已遠離紅塵中紛擾的事情。
沈莞寧已經許久未見端慈皇太后了。
而今再見，發覺端慈皇太后的兩鬢早已斑白，眼角處也明顯有了歲月的痕跡。
端慈皇太后看起來精神似乎不大好，整個人十分疲憊。
“坐吧，孩子。”
沈莞寧依言，入座。
“不知皇太后深夜喚孫媳來，是有什麼要事？”沈莞寧開門見山的問道。
端慈皇太后笑了起來。
沈莞寧的性子，她依舊是那麼喜歡。
“哀家就喜歡你的直接。”端慈皇太后笑着笑着，咳嗽起來。
這偌大的宮殿中，只有沈莞寧和端慈皇太后兩人，其餘的宮人早已被屏退下去。
端慈皇太后此刻身邊沒有可心的人。
沈莞寧便親自起身，沏了一杯熱茶，走到端慈皇太后身邊，雙手遞上，“皇太后請喝茶。”
“好孩子，有心了。”端慈皇太后伸出蒼老的手，接過沈莞寧手中的茶杯。
沈莞寧輕拍端慈皇太后的脊背。
一杯茶飲盡，沈莞寧的孝道也算是盡到了。
她回身坐到位置上，等待端慈皇太后進入主題。
端慈皇太后一雙蒼老的眼眸在沈莞寧身上看了又看。
最終，她道：“你就沒有什麼事要告訴哀家的？”
亦或者，是有什麼事，需要哀家出面幫你解決的？
沈莞寧笑了笑道：“孫媳是有許多棘手的事不知怎麼解決。”
“那爲何不來找哀家？”端慈皇太后問道。
她和慕懷姜不是不知道，她端慈皇太后在後宮前朝耳目多的事，只要是她想知道的事情，就沒有什麼能瞞過她的眼睛。
“因爲，孫媳知道，端慈皇太后現在已經不理朝事和後宮之事許久，早已是頤養天年的心境和年紀了，孫媳不想讓自己的俗世，打擾到皇太后的清修。”沈莞寧如實稟報道。
“一派胡言。”端慈皇太后笑道。
雖然是責備的話語，但絲毫沒有責備的語氣。
沈莞寧笑一笑，沒再說話。
忽然問起這種問題，又嫌自己沒有找她幫忙，難道是她在暗中幫了她？
“南國派遣使者來我大涼的事情，哀家已經聽說了。”端慈皇太后手中捻着佛珠緩慢道。
沈莞寧道：“皇上爲南國使者的事情，已經忙碌了一段時日，還特意學習了南國的語言。”
端慈皇太后笑道：“哀家從未覺得皇帝是個不努力的孩子，相反他對大涼的江山很是用心，哀家並未後悔當初支持他奪嫡。”
“皇太后說的是。”沈莞寧附和道。
“相反哀家想要說的是，南國使者前來，大涼麪臨的是巨大的挑戰，朝中有些大臣便開始蠢蠢欲動，不安分起來，對此你有什麼看法？”端慈皇太后問道。
端慈皇太后總能一語點中要害。
沈莞寧道：“前朝是有臣子心懷不軌，這一點，孫媳和皇上也已看出來了，這人在背後做了這樣那樣的小動作，只是我們暫時還未將幕後黑手揪出來。”
“既然你們對此有這個警覺就好。哀家就怕你們初生牛犢不怕虎，只顧着前面的危險，忘記了自己身後是否也會遇到背後捅刀子的人。”
端慈皇太后此話說的意味深長。
“還請皇太后明言。”沈莞寧問道，“皇太后是不是查到了什麼蛛絲馬跡？”
“朝臣有人懷有不軌之心，你們要小心提防，想想這段日子接二連三的怪事。”端慈皇太后在慢慢提點沈莞寧。
沈莞寧察覺到了，只是還沒抓到那人的把柄。
“想要抓把柄，你們不得試圖創造可以能抓住把柄的機會？”端慈皇太后慈愛的眼眸中劃過一絲狠厲。
不等沈莞寧迴應，端慈皇太后又道：“從落英宮闖出來衣衫不整的宮女，你們是怎麼看的？”
沈莞寧的眼眸明顯亮了一下。
沒想到的是，這件事端慈皇太后也有關注。
沈莞寧道：“孫媳和皇上都覺的這個宮女有問題，且不相信宮女口中的供詞，但皇上和孫媳正準備進一步調查的時候，宮女自縊了，現在線縮斷了。”
端慈皇太后要搖搖頭道：“這宮女是哀家派人殺。”
沈莞寧眼眸中劃過一絲詫異。
“皇太后，爲什麼……”
“宮女死了，你們覺得背後指使她的人會怎麼想？”端慈皇太后問道。
沈莞寧緘默片刻。
假如背後指使者知道宮女在宣政殿自縊了，那背後指使者會怎麼想？
宮女既然是他們的人，他們自然知道宮女的爲人，應當是不會自縊的。
忽然一反常態的死在宣政殿，那那些人一定會以爲是皇上查到了什麼端倪，將宮女私下處死了。
畢竟那些人想看的是皇帝和南國使者之間的矛盾和笑話。
慕懷姜沒有如他們所願，他們會在短時間內採取下一次計劃，還是按兵不動，打探虛實？
端慈皇太后見沈莞寧想的認真，便再次提點道：“宮人一死，從宣政殿內透漏出一些宮女畏罪自殺的消息來，心虛的人自然會露出狐狸尾巴，何須你們再往下查？”
經此一說，沈莞寧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