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國師看着遞過來的酒杯，遲疑了一下接過，“你又在看戰場。”
顧清墨拍了拍身旁的水晶球，熟悉的冰塊臉上，無端多了幾分溫柔，“看看現在到哪一步了。”
白虎國師把酒杯放下，取出茶具，“那些讓心裏不舒服的東西就不要看了，你要是現在出手，這天雷怕是就會劈下來。”
彷彿是爲了應和白虎國師，被擋在結界外的雲霧中電光流竄，還發出了悶雷聲。
顧清墨扯了扯嘴角，卻發現臉上的肌肉太過僵硬，根本做不出希望的表情，果斷放棄。
“我知道的，我不會出手。”
白虎國師頓了頓，眸中神色變換。
顧清墨取回情魄之後，前世的記憶便也一起回來了。
前世的顧清墨從來都是一個溫柔的人，即便是滿手鮮血，也會笑得很溫暖。
白虎國師對她最初的印象，只有那個溫暖的笑容。
只是現在，他覺得這笑裏面多了些別的東西，就好像掙脫了束縛一般。
顧清墨一口一口淺酌，恢復記憶之後，她終於知道爲什麼會想要喝酒了。
那都是刻在魂魄裏的約定。
顧清墨看着空掉的酒杯，問道，“初黎醒了嗎？”
白虎國師掃了眼顧清墨，眼瞼微垂，心中瞭然。
稍稍提高嗓音，絲毫聽不出刻意的味道，“大概快醒了。”
顧清墨摩挲着瓷白的酒杯，看似有幾分不安，“你說他醒來會不會怪我這個師父？”
“爲何？”白虎國師身爲顧清墨創造出來鑰匙，對這個主人的心思還是比較清楚的。
“因着我的情魄在他體內，所以他纔會想要靠近我，輕易愛上我，”顧清墨抿脣，“這份愛……算是虛假的吧，如今將情魄取出，對他的影響也就消失了……”
白虎國師盡力配合她，“確實，受到外來因素影響的感情，從始至終都是虛假的，與欺騙無異。”
門後雪白的一角劃過弧線，隨後消失。
白虎國師看向被顧清墨捏的滿是裂紋的酒杯，“你這是何必呢。”
顧清墨的臉上看不出情緒，然而溫柔的眸中閃爍着哀傷，“我只是希望他能看清楚自己的心。”
而不是一直被困在前世，這一世的陌初黎是全新的，不應該因爲情魄的影響左右感情。
白虎國師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剛纔那話是故意說給陌初黎聽的。
陌初黎過來的時候，他們早就注意到了。
兩個人，一個喝酒，一個喝茶，不在言語。
顧清墨玩着水晶球，場面已經從人界戰爭，變成了修真者與魔修之間的廝殺。
……
白虎國師的雲頂天宮總共就那麼大點地方，前後多走幾步就是全部。
陌初黎背對着宮殿，坐在山崖上，雙腿懸空。
“我說，你不會想跳下去吧。”
身後突然傳來調侃的笑聲，驚的陌初黎差點一屁股滑下去。
陌初黎回頭，就看到一席紫裙，還有矇眼的黑紗。
“雲墨？”
“是我啊。”
“你怎麼會在這裏？”
雲塵和雲墨在顧清墨醒來之後，兩個人就回了小竹樓，甚至還設下了障眼法，隱去了蹤跡。
雲墨現在出現，也是得了雲塵的允許。
不對，他明白的，他明白顧清墨的意思，那番話就是專門說給他聽的。
憑什麼……
“憑什麼你的感情就能這麼輕易被否定？”
陌初黎斜睨着雲墨，目光有些涼。
雲墨直接把他心裏的話給說了出來。
不好意思是不可能的，就是心裏很不爽。
“你到底是來幹嘛的？”
雲墨習慣性的想拿串糖葫蘆出來，手一抓纔想起來今天份的已經喫完了。
拍了拍手，在旁邊坐下，隨手拔了根草叼在嘴裏，“我嘛，是上天派來開導你的。”
陌初黎滿臉“你當我傻”的表情。
雲墨也不在意，“你現在心裏是什麼感覺，說出來總比一個人悶着好。”
陌初黎沉默了一會兒，準備開口，結果到嘴邊的話又被雲墨搶了——
“我是愛着顧清墨的，可是這只是我之前的想法。”
“我現在不知道是不是還愛着她，萬一這種感情只是受了之前記憶的影響呢？”
“我現在到底是真的愛她，還是虛假的？”
“更何況，就算是真的，又有什麼用，不過是我一廂情願。”
陌初黎：……
你可能不是來開導的，是來氣人的吧！
雲墨看着陌初黎想打人的表情，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膀，“生氣就對了嘛，感情這種事隨心就好，用腦子是想不出結果的。”
陌初黎感覺自己的肩胛骨要被拍碎了，雲墨這小丫頭哪來的這麼大的力氣。
雲墨接着說道，“我說，你應該沒有看過虐戀的話本子吧。”
“啊？”陌初黎一臉莫名，這話題是怎麼跳到那裏去的？
陌初黎雖然之前看過很多關於顧清墨的話本子，但是裏面還真從來沒出現虐戀的，都是一順到底。
而且他看的時候注意力都在顧清墨那裏，其他人的感情他一點都不在乎。
雲墨掏出一個儲物袋塞到陌初黎手裏，“少年，好好看，相信我。”
“另外，還有一件事。”
“什麼？”
“你說，你師父是什麼時候發現你的心思的？”
說完，小丫頭人就消失了。
要不是手裏還有個儲物袋，他都以爲出現幻覺了。
陌初黎的眼神有些發直，對呀，顧清墨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如果不知道，又怎麼可能會說出那種話？
那番話明明就是說給他聽的……
所以……這算是默認嗎？
時間匆匆流逝，一個月便這樣過去了。
顧清墨一直等着陌初黎來找她，結果連影子都沒看到。
內心的忐忑在逐漸擴大，而她卻只能用觀察人界的情勢來麻痹自己，無視掉那份不安。
終於，他們到了該離開的時候，顧清墨就算想要逃避，也不得不去找陌初黎。
明明只有幾步之遙，兩人卻愣是一個月沒見面。
見到對方後，顧清墨懷疑她魂魄齊全之後，眼睛好像出了問題。
誰能告訴她，爲什麼陌初黎在看話本子，而且他身邊壘起來的書，都能把他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