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初黎咬着肉乾,坐在染紅的溪水邊有些苦惱。

    他們從飄渺仙宮出來之後,顧清墨突然決定用走的,美名其曰鍛鍊。

    這種敷衍的鬼話,陌初黎是傻了纔會信。

    落地之後,纔會發現之前只是從天上看,根本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感覺,當腳踩鮮血,纔會有一種實感。

    就算長久未降雨霖,土地依舊是溼潤粘膩的感覺。

    陌初黎的鞋上都沾了一層厚厚的染血泥土,他自己看着都嫌棄。

    顧清墨不知道去幹了什麼,回來的時候,原本的青衫已經換成了白色。

    陌初黎回頭去看,越看越像夢裏的人,除了性別對不上。

    “師父,我們接下來要往哪個方向去?”現在整個人界的天地氣場完全是混亂的,越混亂的地方,天地氣場越亂。

    他完全就可以憑藉天地氣場變化,來判斷方向。

    因爲顧清墨說了要去最前線,那麼那裏的天地氣場肯定是最亂的,他們連地圖都不需要,只需要感應天地氣場變化就好。

    但是,陌初黎還是每天都會問顧清墨該往哪裏走。

    走了這麼多天,屍體看到了不少,但是一個活的都看不到。

    不管是人修魔修妖修,一個活的都見不到,這太不正常了。

    現在人界人心惶惶,活着的基本都被轉移到各門派保護起來了,剩下的大部分都死了,只有些零星的凡人如今還混跡其中。

    就例如,還在給魔修當線人的姚玉兒,以及當軍師的南宮流雲。

    顧清墨掃了眼陌初黎有些散亂的青衣還有髒兮兮的鞋子,“可要梳洗一番?”

    陌初黎看着荒蕪一片,沒有任何遮擋的地方,“這裏?”

    “嗯。”

    不然還能去哪裏?

    陌初黎也不是矯情的人,只是這一條溪裏都是血,洗完之後身上肯定會有點血腥味。

    修行之人五感靈敏,就算是極淡的血腥味,也會被感知無限放大。

    雖然這一片土地都散發着濃重的血腥味,但這也不是他往自己身上染味道的理由。

    陌初黎還沒說什麼,就見顧清墨從儲物袋裏拿出浴盆,還有小帳篷,外加幾塊石頭。

    陌初黎:……你什麼時候把水靈石拿來了?

    這幾天風塵僕僕的,他可從來沒見顧清墨拿出來過。

    顧清墨把幾塊水靈石扔進桶裏,注入些靈力,桶裏就有源源不斷的淨水冒出來。

    然後,又把火靈石也放了進去,冰涼的清水沒一會兒就熱了。

    顧清墨又在浴桶周邊支棱起一圈布簾,放着被人看去,雖然這地方連個活的都沒有。

    準備的這麼周到,陌初黎不洗一下,真的對不起自己。

    在這裏遊蕩了這麼久,說不想洗個舒舒服服的澡是不可能的。

    陌初黎脫得只剩一條褥褲,不知想起了什麼,看向正背對着他的顧清墨。

    “師父,可要一起?”

    顧清墨沒有回頭,答道:“下次再說吧。”

    陌初黎還以爲顧清墨會直接拒絕,或者推拖一下,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師父,你有沒有發現,你變了很多?”

    “嗯。”

    “師父……”

    “快洗澡吧,我們等一會兒還要趕路。”

    “哦。”

    顧清墨一句話把陌初黎所有的問題都堵了回去,乖乖洗澡。

    顧清墨盯着染成紅色的流水,向着遠方望去。

    這究竟要多少血,才能讓一條活水,一直呈現這麼深的紅色。

    “快了……”

    顧清墨喃喃自語,拿出信件,這麼久了,也該給柳卿柏報個信了。

    ……

    陌初黎只是簡單的清洗了一下,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

    換了一身白衣,看起來又和顧清墨是一套了。

    掃了眼飛走的靈鳥,才知道萬劍宗在哪個方向,“師父,我們接下來要往哪裏走?”

    “那邊吧。”顧清墨指着與萬劍宗相反的方向。

    那邊既不是前往主戰場的方向,也不是她一開始探查的方向。

    陌初黎想了一下他們出來之後走過的路,差不多已經出了白虎國的地境,進入朱雀國了。

    “師父,你覺不覺得我們這一路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亂走?”

    像是不經意間的詢問,顧清墨瞥了眼試探自己的小徒弟,“嗯。”

    確實是在亂走,但絕對不是因爲迷路。

    師徒兩個一路向前,路過沒有生氣的村莊,被焚燬的樹林,滿目的紅已經讓眼睛出現了不適感。

    “師父,弟子有個問題。”

    “說。”

    “爲何我們一路上沒有碰見一個魔修?”

    如今魔修肆虐,在白虎國沒有見到他還能找理由,將原因歸結到白虎國師的身上。

    但是,他們已經出了白虎國,而且走了不少路,依舊沒有見到一個魔修。

    這本身就很奇怪。

    “若是,爲師說是故意避開的呢?”顧清墨反問。

    陌初黎見顧清墨突然這麼嚴肅,愣了愣,隨即又笑道:“弟子只是感到奇怪,所以纔想問問,既然是師父有意避開的,那就沒問題了。”

    顧清墨盯着陌初黎,看着跟記憶中一模一樣的笑容,心裏抑制不住的翻騰,“第三魔君……”

    “嗯?哪裏!”陌初黎頓時警覺,第三魔君來了?

    “第三魔君,是個純武鬥派,喜歡尋找強者對決,有時候甚至連魔尊的話都不聽,對嗎?”

    “……”

    陌初黎感覺嗓子裏卡了一口氣,根本吐不出來。

    顧清墨爲什麼會問這種問題,因爲是前魔尊,陌初黎在這種問題上一向都很心虛。

    只能趕緊轉移話題,“師父是在找第三魔君嗎?”

    這樣也能解釋,他們爲什麼在漫無目的的亂走。

    顧清墨深深看了眼他,沒說什麼,“走吧。”

    ……

    深淵峽谷,第四魔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心口的疼痛讓他一瞬間連腦袋都麻了。

    “你,你……叛徒!”

    男人將手從第四魔君的心口抽出來,同時還拿走了他的心臟。

    鮮紅的心臟離體之後依舊在跳動,卻被男人無情的捏爆。

    “第三個,接下來……看來沒時間了。”

    男人灑出一把粉末,將第四魔君的屍體化成血水,隨後蒸發,只留下一個淺淺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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