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中的人終於顯出了身形，將面目完完整整的暴露於視野之中。
那容貌與陌初黎一般無二，只是那雙眸子是血紅色的。
顧清墨擡頭望去，對方也看了過來，兩人的視線正好對上。
“師父，”魔尊將聲音用神力傳了出去，凡魔氣所過之處，都能聽到他的聲音，“這一次，你選蒼生，還是我？”
看不到狀況的，只能聽到這沒頭沒尾不知所云的問題。
而那些看着魔尊所詢問的方向，便知道是在問誰了。
顧清墨沒有回答，這種問題根本就不需要所謂的答案。
她想要的是陌初黎，不是蒼生，也不是他。
沒有任何鋪墊，一切都發生的極爲突然。
只見一道青影向着魔尊急速飛去，然而，卻在臨近時停了下來。
彼時，劍尖距離魔君的脖子，不過一毫之距。
而魔尊就像是沒有察覺一般，不僅沒有後退，反而向前踏出了一步。
相對的，顧清墨卻在後退。
“怎麼回事？”
下面一羣觀望的人自然看清了顧清墨的身影，也看到了她後退的動作。
“顧峯主，你在幹什麼！快殺了他！”
“顧峯主，快殺了他！”
“顧峯主……”
守在魔界入口的柳卿柏擡頭看向天空中的兩道人影，不祥的預感越發強烈。
“柳宗主，顧峯主這是怎麼了？”赫連羽芝見顧清墨不再動手，向柳卿柏問道。
“我不知道。”柳卿柏相信顧清墨有她的原因，但他不是蛔蟲，不知道顧清墨在想什麼。
所有人都很奇怪，顧清墨到底在猶豫什麼，不斷催促她趕緊殺掉魔尊。
“師父，你怎麼不動手啊？”魔尊笑得頑劣，微微提高了聲音，“是害怕我死了，連你身邊的那個冒牌貨也活不了是嗎。”
雖然不知道魔尊口中的冒牌貨是誰，爲何魔尊死了，那冒牌貨也會死。
但是，只犧牲一個人就能解決掉最大的禍害，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好事。
躲在法陣裏的鄭宗主又開始叫囂，“顧清墨快動手啊！不過犧牲掉那麼一個人，你放心，他做出了這麼大的犧牲，我們定然會銘記在心……”
鄭宗主的話，別說顧清墨想劈死他，就連旁人聽了都想打人。
真不明白他是怎麼成爲宗主的，而且還是上五宗之一。
顧清墨薄脣緊抿，微微泛着白。
就在她動手的時候，魔尊對她說了句話，只有她一個人能聽到。
本體的他死了，身爲分身的陌初黎也活不了。
現在鄭宗主又在不知死活的蹦躂，顧清墨直接一道劍氣打向他，沒有給他絲毫顏面。
“說啊，師父你到底選蒼生，還是我？”魔尊逼着顧清墨做出選擇。
禁玄方丈皺了皺眉，當初顧清墨就是爲了兩者保全，才造成了那樣的結果。
這一次，他不希望重蹈覆轍。
“你之前，說的是真的嗎？”陌初黎從房間裏走出來，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禁玄方丈點了點頭，“自然是真的。”
“好。”陌初黎要趕在顧清墨做出選擇前，阻止她。
那選擇，不管選哪個都將是萬劫不復。
若是選了魔尊，不僅四界會面臨滅頂之災，顧清墨也會背上叛徒之名。
可若是選了蒼生，恐怕顧清墨一輩子都會活在痛苦之中。
他不在乎自己會怎樣，他只是希望顧清墨能好好的，做那萬人之上的顧峯主。
就算不承認他們之間的關係也無所謂，師徒戀本就是禁忌，若是搬到明面上來，恐怕又是一個污點。
……
“師父，快選啊。”
顧清墨揮開魔尊的胳膊，臉色難看至極，卻在思考該怎麼辦。
將魔尊封印起來，慢慢尋找破解困局之法，也不是不可以。
只不過，當年她封印魔尊的代價便是自己的命，這一次要是想封印他，不外乎這一個辦法。
她以命爲代價的封印，僅僅堅持了千年，若是或做其他，恐怕時效更短。
獻祭天下也是一種辦法，只是，如今的天下還能獻祭什麼？
不夠，不夠，都不夠！
顧清墨否定一個又一個想法，同時也在一步步後退，直到撞上堅實的胸膛。
熟悉的溫度包裹住她，顧清墨連忙回頭，“你怎麼出來了！”
陌初黎抱住顧清墨，在她的頸窩吻了一下，“師父不用做選擇，一切都交由弟子便好。”
顧清墨感覺手裏被塞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是當初拜師時，她給陌初黎的佛珠手串。
“初黎……”
“師父，等我……”
魔尊看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嫉妒的抓狂，渾身的魔氣瘋狂外泄，颶風肆虐，河川咆哮，大地悲慼。
災難加快了蔓延。
陌初黎趁機將定身符貼在顧清墨身上，隨後再將她推開，轉身向魔尊撲去。
顧清墨瞪大了眼，連忙衝破定身符。
這種東西對她這個修爲的人來說，沒什麼用，最多隻能定住她一息。
“初黎！”
顧清墨破開紙符就要追上去，卻被禁玄方丈拽住。
一切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陌初黎拼盡全力將魔尊拖入神界。
魔尊看着他猙獰的表情，張狂大笑，“沒想到，你竟然主動來送死，也省了我到處找你了。”
陌初黎嘴角滲出鮮紅的血，冷笑一聲，“誰說我是送死，我只是來取回我自己的東西。”
魔尊的身體是陌初黎的本體，而陌初黎則是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他現在不過是取回自己的東西而已。
顧清墨看着兩個人進入神界，等她再追上去時，神界已經沒了兩人的蹤跡，只有飄散在各個角落的魔氣。
禁玄方丈緊跟着進入神界，卻聽到顧清墨顫抖的問道：“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麼？”
禁玄方丈默默拉開一個安全距離，“不過一個萬全之法。”
顧清墨聽了，久久沒有反應。
她不動，禁玄方丈也不動。
這一場大戰，就像一個鬧劇，由魔尊主導的可笑鬧劇。
一切只是爲了讓顧清墨做出一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