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去。”
穆穆的語氣不容置疑，就算初黎再着急，也只能跟他去絳靈殿。
此刻，初黎完全沒有注意到，從誕生起，從未出過絳靈殿的穆穆，竟然跑出來了。
只是爲了來找他，穆穆第一次離開了絳靈殿，而且，目的性很強。
兩人到了絳靈殿，初黎便按捺不住自己的暴躁，“快告訴我——”
穆穆在書堆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瞥了眼初黎，冷淡的視線從舍利上劃過，“姐姐，她一回來，就帶着大軍去了魔界和神界的交界口。”
“發生了什麼？”初黎瞳孔微縮，他跟着顧清墨南征北戰多年，但從未遇到過正兒八經的魔族，都只是一些魔物而已。
天界和魔界一直都是互不相容，大戰不曾有過，小戰不斷。
不過，那也只是不痛不癢的騷擾罷了，還不值得讓顧清墨出手。
“天帝說，魔界已經集結大軍，企圖進攻神界。”
“天帝說？”初黎一下就抓到了重點。
這是天帝說的，但不一定就是真的。
“天帝究竟想幹什麼？”初黎想不出天帝爲什麼突然發難，結合原陽神君的態度，顧清墨恐怕凶多吉少。
穆穆冷冷淡淡的回答，“不過是野心大了，想將魔界一舉剷除。”
這番話的可信度不高，天帝野心大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會突然發難肯定會有一個契機纔對……
初黎不知爲何突然想到顧清墨拒絕天帝的事。
將一個人拴在身邊最好的辦法有兩個，一個是利益，一個就是情。
顧清墨不重利益，天帝就無法用利益捆綁。
至於感情，那就不可能了，而且他已經被拒絕了。
“天帝是因爲無法完全掌控師尊，所以……”
故意讓她去送死嗎？
後面的話他說不出口。
“你想的差不多，只是還漏了一點。”穆穆合上書，認認真真的說道。
“是什麼？”
“就是你啊。”穆穆嘆氣，這師徒兩個考慮的總是對方，經常會忽略自己。
“我？”初黎愣了一下，“是因爲我……”
是了，就算是天帝的意思，如果不合理，顧清墨又怎麼會配合。
所以，他成了顧清墨的累贅是嗎。
他是天帝用來威脅牽制顧清墨的人質。
不管顧清墨這次能不能回來，對天帝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回來了，就說明魔族的威脅已經解除，天帝可以繼續利用初黎前置顧清墨。
如果沒回來，顧清墨這個未知的隱患就能被清除。
這可真是玩的一手好算計。
穆穆掃了眼從舍利中隱隱冒出來的黑氣，“我勸你現在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提升實力纔是首要，姐姐那邊一時半刻出不了岔子，你不要把她想的太脆弱。”
初黎在人界時，一直痛恨自己爲什麼選擇成爲了顧清墨的徒弟。
然而，現在他更痛恨自己的無能。
初黎默默回了神殿，回去之後便開始沒日沒夜的修煉。
穆穆直到確認初黎已經離開了，冷淡的面容才稍微有了些其他的情緒，“不出來嗎？”
大自在靠坐在書堆旁邊的身影漸漸顯現，一隻手拿着殘破的蒲扇慢悠悠的晃着，另一隻手在撥着佛珠。
穆穆看着他悠閒的樣子，心裏有氣卻又不能撒出來，畢竟他也算是幫兇。
“真是沒想到，你居然會配合。”
大自在笑呵呵的偏頭去看他，“沒辦法，畢竟我還不想死呢。”
“也對，現在就剩你一個了。”穆穆聳了聳肩，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大自在是最初的真神之一，也是最後一個真神。
真神是無法被任何人抹消的，除了天道。
如今，隨着天地間的變化，真神早就失去了他們最初的作用，爲了保證三界的平衡，真神在天道的安排下，一一消失。
大自在是最後一個要被抹消的對象，爲了能活下去，他只能抓住這一次機會。
“且不說貧僧爲何願意配合，使者又是因爲什麼，纔沒有戳穿？”
大自在治沙還有理由，但是穆穆沒有。
他是天道使者，遵從的是天道，傳達的是天道的意思。
“同你一樣，不過是私心罷了。”穆穆沒有聊天的慾望，說完就坐下繼續看自己的書。
然而，他的注意力卻怎麼也落不到書上，看了半晌，一頁都沒看完。
事實上，從他降臨開始，天道就下達了一個命令，要抹除神界對其他兩界的影響。
換句話說，就是改變現有結構。
神界佔據的資源太多了太優良，甚至，有意搶奪人界的資源，導致人界開始失衡。
這是天道絕對不能允許的。
顧清墨和初黎身爲氣運之子，本應該是天道保護的對象。
然而，穆穆得到的回答，卻是抹殺神界所有的修真者，包括顧清墨和初黎這兩位氣運之子。
穆穆的私心想保下他們兩個，然而，他卻沒有這個能力，於是，他有了另外的打算。
雲塵出現的時機恰恰好。
簡直可以說是好的過分。
甚至不需要他做什麼，一切都向着最終的那個目標前進。
想到舍利裏面的那顆種子，穆穆忍不住問大自在，“雲塵殿下爲什麼不點出那舍利的問題？”
大自在明白穆穆的意思。
雲塵這個人，別有所圖。
“別想那麼多，那位的心思不是我們能猜的。”大自在拍了拍自己的蒲扇，笑容憨厚，透着一股高深莫測。.七
穆穆本來也沒指望着能得到答案，只是自己想不明白，所以才說出來。
“就快要結束了吧？”大自在問。
穆穆終於翻了一頁，微微點頭，“差不多快了。”
大自在把蒲扇一收，慢悠悠的起身，“那我可要快一點了，趕緊找個地方藏起來，不然小命不保呦。”
穆穆坐在那裏不爲所動。
他有了私心，遲早都會被天道發現，然後被抹消。
天道與他之間存在着無法阻斷的聯繫，他根本躲不掉，只能等死。
穆穆的視線突然模糊，豆大的淚珠落在紙頁上，將黑字層層暈開，完全看不清楚。
“姐姐，你快點回來，穆穆還想見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