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心的是他這麼久終於徹底想明白了這件事，痛苦是因爲還是太遲。
太遲了。
餐廳的幾人看着裴正揚變化莫測的神情，一時間都不敢說話，主廚更是不清楚自己那句刺激到了二少，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爸爸……叭叭叭叭叭……”
因爲裴正揚，餐廳很安靜，就在大家不知如何是好，熊熊伸手抓了一把廚房特意給他做的溶豆，一把塞到嘴裏，越喫越開心，最後乾脆搖晃着小身子爸爸爸爸的叫。
只是開始還是爸爸到後面就成了叭叭了，那開心的樣子，愣是讓本來正緊張的人們更加緊張，生怕小傢伙被遷怒。
裴正揚被兒子的喊聲叫回神，看着一衆緊繃的神情意識到自己剛纔有些失態，朝着主廚擺擺手，“下去吧。”
額頭冒着薄汗的主廚瞬間如獲大赦，極力剋制住自己小跑的衝動，順拐回了廚房。
裴浩坐在小熊熊身後，竭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太可怕了，這妖孽太可怕了，剛纔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爲撒旦降臨，整個餐廳氣溫陡降，讓他不由瑟縮，在暖氣充足的房間硬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偏偏他前面的熊熊完全不懼這妖孽的氣場，還伸着小胖手繼續給自己嘴裏塞溶豆，時不時因爲喫的太開心還搖晃幾下再喊幾聲爸爸。
裴浩在心裏給侄子豎起大拇指，不虧是妖孽的兒子。
“沒事吧？”老爺子看看孫子泛白的臉色，有些擔憂。
“沒事。”裴正揚已經收斂迴心神，淡淡的回了一句，聲音卻帶了絲沙啞。
老爺子見此也不好問什麼，心裏輕嘆口氣，真是作孽。
裴正揚沒有理會老爺子，擡頭看向兒子滿嘴的溶豆，開心的不得了的樣子，嘴角冷硬的線條柔和了些，“他這是什麼喫相？”
“啊？噢，哎呀熊熊你可不能這麼喫。”雲娘剛纔被二少的神情嚇的不輕，這會反應過來，忙去阻止小傢伙。
可這壞蛋不但沒有收斂，反而喫的更開心，嘴角全是粉色的溶豆渣，裴正揚看的擰眉，接着起身。
裴正揚這一起身又嚇着不少人，大家立馬警惕起來，不知道二少要幹什麼，哪知道他轉了一圈走到裴浩旁邊，“你，讓讓。”
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裴浩立馬抱着自己的碗筷往旁邊挪了挪。
裴正揚坐到熊熊身邊，抽了一張溼巾細緻的將小傢伙嘴角臉頰的粉渣擦乾淨，然後接過雲娘手中的小碗，“我來給他喂吧。”
雲娘愣愣的將勺子遞給裴正揚，就見平日裏漂亮的過分，總帶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味道的二少舀了一勺南瓜粥，學着她喂熊熊的樣子輕輕吹了吹，對着調皮的小寶寶，“熊熊張嘴，啊。”
小傢伙現在正是好喫的月份，見爸爸喂自己喫，立馬張大嘴巴咬住軟勺，喫的特別開心。
喫完還想自己伸手抓勺子，裴正揚躲開他的小魔爪繼續喂。
大家見此，氣氛總算放鬆下來，也開始動起筷子。
裴浩離的裴正揚父子遠遠的，看到這樣子的裴正揚，越發受驚，再想想廚師只是說夏清爲他做過飯，他就一副悲慟的險些失控的樣子，忍不住想，愛真的這麼可怕嗎？
不過吐槽歸吐槽，但是他不說。
裴正揚喂完熊熊，自己又簡單的吃了一點，也沒急着回書房，而是陪着小傢伙玩。
既然要帶熊熊一起，那麼他必須在最短的日子和小傢伙建立起親密的關係，這樣在路上也好照顧。
而且跟小傢伙接觸之後，裴正揚就發現孩子雖小，但是對情緒的感知卻很敏銳，大人的情緒能迅速的感染小傢伙，所以爲了保證不影響到熊熊的情緒，裴正揚在陪着小傢伙的時候會努力調動自己的情緒。
一下午父子兩相處的非常融洽。
等小傢伙玩累了去休息，裴正揚才進了書房，讓阿海將幾個箱子齊齊打開。
夏老爺子脾氣雖然不好，但做事卻很細緻，將清清小學到大學以及畢業後的東西全部分類進行了標註。
這樣很利於裴正揚查看。
只是說是三大箱子，但其實真正屬於清清私人化的物品卻很少，大部分是她用過的書籍，得的過的獎項，連小女生最喜歡的記事本她也沒有，多的都是學習筆記。
從這些東西裴正揚可以看出清清的成長軌跡確實乏善可陳，到了大學因爲在耶魯，夏清的東西就更少。
不過畢業後的卻不少。
裴正揚看完其他箱子之後，目光落在了夏清在誠愛那些年的物品上，可能是因爲死後的原因，老爺子雖嘴硬，實際上卻收集了不少那時候清清的物品，裴正揚翻看的時候，目光落在一個熟悉的箱子上，臉色微變。
如果他記得沒錯，這個箱子是他們回燕京前賈俊愷交給清清，讓清清帶給夏爺爺的。
好看的眉頭輕輕蹙起，伸手將小皮箱取出來打開，他倒想看看賈俊愷當時給夏爺爺帶了清清的什麼東西。
結果打開就是各種獎盃和錦旗，有些怔愣，賈俊愷那麼專程跑一趟還麻煩清清，就是爲了給夏爺爺帶這些嗎？
他心底生出一抹奇怪的感覺，而且爲什麼不親自交給夏爺爺？
伸手輕輕摩挲着取出來的獎盃，這些都是屬於清清的榮譽啊，是他沒有見證過的屬於清清曾經的人生。
裴正揚心情很複雜，一件一件查看，而這些獎盃錦旗，讓他有種調查的清清那隻在資料上的人生都變得立體起來。
只是放下最後一件，裴正揚並沒有從中看出什麼，正打算蓋上皮箱，卻瞥見箱子上一個黑色的暗釦，只有一顆，跟黑底的箱子幾乎要融在一起，旁人可能根本不會注意到，但對他這樣的強迫症來說，就顯得非常突兀而且無法容忍。
裴正揚愣了一下，眉頭緊緊蹙起，“阿海。”
“二少，我在。”
裴正揚伸手摳下那黑色的暗釦，“查。”
一個字帶着隱隱壓抑的憤怒，阿海連忙接過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