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頡提着鐵劍,赤腳悄悄繞過拐角,靜靜望向微光,盡力的控制心跳和呼吸頻率,將自己蜷縮在陰影裏。
“不要害怕,我可以的,相信自己。”
倉頡爲自己鼓起,彎着腰,鑽進大門,心神無比緊張。
那妖族奸細能悄無聲息解決看守陣眼的護衛,絕對不是不他能面對的。
所以,他不能發出一絲絲聲音。
倉頡在後面繞過房屋,從牆壁上翻進院子,順勢在地上打兩個滾。
不遠處的材料庫依舊散發光亮,透過窗戶,一個身影靜坐窗前。
好像沒事!
倉頡放鬆了幾分,悄悄靠近屋子的大門,忽然感覺掌心有些溫熱,又有些發黏。
習慣性的擡起手,一片血紅在手掌心上。
是血!
到底是哪裏粘上了血?
倉頡汗毛倒豎,仔細看着周圍,似乎感覺一切都變的格外詭異。
一陣血腳印沿着牆角走來,兩邊滴答滴答的液體掉落聲音,一股惡臭的味道傳出。
倉頡擡起頭,瞳孔皺縮,用雙手緊緊捂住嘴巴,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見,在屋檐上殘碎的屍體吊放在梁下,其中不少人,倉頡還能叫出名字。
若是侍衛死了,那屋子裏的人是誰?
念頭宛如霹靂劃過腦海,倉頡生硬的轉過頭,看清窗戶後面的人影。
嘎吱……嘎吱
一股風將屋內的門窗衝來,呼嘯的宛如鬼哭狼嚎。
淒厲…隱約的聲音從屋中傳來。
……
“邪魅,有我在你就別想破壞陣法!”
“你阻擋不了我的,不需一時三刻,我便能衝破禁錮,殺了你,毀去城內陣法。”
“你休想,今天就算是死,我也不放過你。”
“你瘋了,我們現在共生一體,若是靈魂紊亂,誰都活不了。”
“是嗎?那就一起死吧!”
屋中掌管材料的胖大叔,似乎被兩個魂魄掌管身軀,時而咬牙切齒,聲音似戰鼓雄厚,時而淒厲哀嚎,宛如指甲刮過黑板,詭異的反差。
他們似乎共生在一個身體當中,一時半會沒辦法掙脫分離。
忽然,大門開了,一道小小的影子投射進來。
“倉頡!你快走!不,殺了我,趕快殺了我。”
那胖大叔先是催促,但又一喜,急忙着催促倉頡,將自己殺死。
“小孩子,你不要聽他的,你不要動,他是邪魅,是妖族奸細。”
“你要相信我啊,我是張三,法外狂徒張三,你把我殺了,我要和這邪魅同歸於盡。”
“別聽他的,救救我,這邪魅在矇騙你,我想活着,我還有妻子女兒在家!”
邪魅和自我各執一詞,倉頡的目光不斷閃爍。
忽然,倉頡喉嚨發出野獸般低沉聲音一,雙手握着長劍向前一刺,將自己的所有靈力肆無忌憚的摧毀胖大叔的經脈,朝着靈臺而去。
胖大叔油膩的臉上擠出微笑,大口大口的鮮血涌出,露出一種濃濃的自豪感。
“謝了,玄仙換個金仙,老子不虧,妖族奸細跟我一起死吧!”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那胖大叔說完這句話,強撐着擡起頭,望向倉頡。
“小子,好樣的,是人族的爺們,等長大了,替叔多殺幾個妖!”
……
三十六位妖將,共計七十二萬妖兵圍攻黑石城。
大戰已經兩天一夜,人妖二族死傷慘重。
城池的修士都幾乎耗盡了三四次靈力,在回到城中再次補充丹藥。
每個人都像是殺戮機器,心中的弦時刻繃緊,意志力和身體都瀕臨極限。
若不是有巢氏和紫貂率領其餘金仙,拼命殺死數個金仙,有動用陣法。
城池早就在昨夜便毀於一旦,即使如此,面對獸潮,也生出一股無力感。
妖族根本不着急猛攻,各個妖聖部下的妖王、妖將都沒有傾盡全力,只是派出妖獸夾雜着妖兵,輪換着消耗城中的耐心。
像是玩弄獵物的野獸,不給人族一點喘息恢復的時間。
妄圖用最小化的傷亡拿下黑石城,但人族的悍勇給妖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在大地屹立的黑石城,猶如海中礁石,任憑風浪紋絲不倒。
整個城牆都被血染的暗紅,一股沖天的血腥氣讓人作嘔。
城池下的小河早已被屍體堆滿,河水中水草都變成紅色。
魚蝦浮在血河表面翻開白肚,夾雜着無數屍體冗雜一起,發出腐爛的惡臭。
在不要命的獸潮之下,黑石城風雨飄搖,似乎再也無法承受一波襲擊。
……
城池上的戰鼓聲依舊作響,但早已換了四五波人,又是一波獸潮涌在城牆上,人獸在一起,廝殺了三個時辰。
在城牆上留下了數千具屍體,如潮水的退去。
有巢氏擦擦眼角的血漬,服下一顆靈丹,拄着長劍支撐身體。
“查看一下,城內還有多少人?靈石、丹藥、陣盤還有多少。
準備下一波進攻!”
城池上的數千修士修補着城池,在眼前晃來晃去。
不一會,傳令兵飛奔而來,帶着哭腔,一下跪在面前。
“族長,沒人了,城裏真的沒人了,但凡能喘氣的,都在這了。”
“什麼?那靈石和丹藥呢?”
有巢氏急忙又問,拄劍想要起身,但連續嘗試幾次,還是靠在城牆上。
“沒了,都沒了,城內的倉庫都空了,什麼都沒有了,滿城三十多萬地仙以上的修士,如今只剩下一萬三千二百多人,個個都帶着傷。”
“族長,我們還能頂住嗎?剛剛我看有的弟兄的靈器都崩碎了,硬生生拿着拳頭和妖獸拼殺。
還有幾個傷重的,打算着下一波就出去自爆。
這仗,打不下去了!”
傳令兵哭成淚人,眼淚洗刷着臉上灰塵,吧唧吧唧掉在地上。
“打不下去,也要打!哭什麼哭!我人族沒有孬種,你小子還是不是個帶把的。”
“可……可”
傳令兵抽泣幾聲,擡起頭眼窩蓄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