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絕不是隻有滋養身體那麼簡單。
蕭瑟垂眸注視着自己的雙手,隨着下棋的時間漸長,他的皮膚上已經隱隱泛起了金色的光。
他甚至看到手背上那些隱約的青筋也變成了金色。
蕭瑟由衷的懷疑自己此時在別人眼裏已經變成了一個現實版散發着光輝的——金人。
如果在剃個頭,換身袈裟……
蕭瑟自動腦補出無心的形象,加上燦爛的金色光輝,然後一腳把那張臉踹掉,換上自己的臉,露出一個我佛慈悲的笑容……
蕭瑟當即被自己的腦補嚇得一哆嗦,趕緊甩甩腦袋拋掉這個恐怖的想法。
“這棋,你以後就帶在身邊,每天跟人下幾局,對你的身體修復有好處。”
繁星支着自己的下巴,右手指尖把玩着玉石棋子,思索着下在哪裏比較好。
聞言,蕭瑟微愣,“送我了?”
書生熾熱的目光猛地轉向蕭瑟,他以後是不是該逮着這個傢伙多增進增進——友情?
“嗯。這於你有用,不是?”繁星笑着擡眸瞧了他一眼,手上落下一子,“我連成五子了哦。這一局纔多久?
蕭老闆,你真是太不專心了。”
蕭瑟有些訝然的看着棋局,白子的確已經連成五子,不禁朝繁星訕訕一笑,“抱歉,我走神了。”
“蕭兄應該不只是因爲這棋的奇妙之處而走神的吧?”一直安靜如雞,觀賞了蕭瑟整段無腦下棋黑歷史的書生突然出聲說道。
蕭瑟撇頭,不打算接他這個茬。
繁星輕輕一笑,開始收拾棋子,“算了,今天這棋就下到這吧。”
“誒!我來我來,這種粗活怎勞姑娘親自動手。”書生幾步上前,搶過了收拾棋子的夥計,還不忘對繁星露出一個討好的燦爛笑容。
繁星看出他的小心思,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將頓在半空的手收回。
書生說是收拾棋子,但他每拿上幾顆棋子都要在手裏又捏又摸感覺上許久,動作磨蹭的不行。
書童瞪着自己這位突然變得不矜持的師叔,甚覺在前輩面前丟了臉,默默退了幾步想離這傢伙遠一點。
此時,登天閣上的響聲已經持續了有一段時間了。轟隆轟隆的炸響接連不斷,外面都可以看到陣陣氣勁盪開,可見裏面的戰鬥有多激烈。
繁星起身走出茶鋪外,仰頭望向登天閣的十五層,蕭瑟與書童也跟着走了出來。
原本停在外面的司空千落早在他們下棋的時候又去繞圈了,這姑娘到是個倔脾氣,不到達目的地誓不罷休。
繁星感應到這姑娘帶着自己的扈從又一次繞回來了。想着雷無桀已經上了十五層,已經不必在爲難這個小姑娘了。便動了動手指,無聲無息的撤去了幻術。
“不知道雷無桀那怎麼樣了。”就在蕭瑟感慨了這麼一句的時候,登天閣上傳來了一聲高喝。
“我曾單指破蒼山!我曾雙指斷乾坤!”
“驚雷指!”緊接着便是雷無桀的聲音。
“怎麼,我給放水還不好了?”忽然一個沉穩的聲音傳來,三人回頭,卻見一身黑衣的唐蓮坐在旁邊的屋檐之上,正仰頭看着上方。
“唐蓮。”蕭瑟緩緩道。
“蕭瑟。”唐蓮垂首,望着這個曾經一同歷經生死的故人。
唐蓮:“其實我現在也有些後悔放這個水了。”
“後悔?”蕭瑟向上一躍,站在了唐蓮的身邊,“爲何?”
唐蓮往前上方,眼神中帶着幾分憂慮:“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錯了。若我在十四層傾力一戰,雷無桀不就只是輸了,可是現在,他卻可能死。”
“你說的沒錯。衆人皆以爲守閣長老是雪月城長老中武力最弱的,但事實上若他真的傾力一戰,引來九天神雷,怕是整個登天閣都要被他毀去。”
又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蕭瑟轉頭,發現與唐蓮一樣,一襲黑袍的人正持着烏金色的長槍站在那裏。
“槍仙司空長風。”蕭瑟倒是結結實實地被嚇了一跳。
“司空長風就司空長風,別老仙不仙的。”司空長風一臉不耐煩,“也別露出那麼一副驚訝的表情,年紀大了就不能來湊個熱鬧,看場好戲了?”
“爹?”司空千落遠遠看到她爹,就放慢了速度騎着馬踱步過來,帶着幾分疑慮地喚了一聲。
“乖女兒,今日不是你守閣嗎?怎麼,又跑哪裏玩去了?”司空長風一臉笑眯眯的,倒沒有真的責怪的意思。
司空千落臉一紅,下意識的回答道:“我哪知道會有人能闖到那麼高的地方。”
“所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說是不是啊,青城山來的小道士?”司空長風笑眯眯地望向那一對正鬼鬼祟祟準備開溜的書生和書童,朗聲道。
溜到一半的書生尷尬地轉過身,笑容僵在臉上:“晚輩青城山李凡松見過三城主。”
書童也急忙作揖:“青城山飛軒見過三城主。”
李凡松心裏那個哀嘆啊,他將那套棋摸索了個遍,終於看夠收拾好棋子出來,結果當面就撞上了司空長風。
“都到這兒,還躲什麼躲,我還能吃了你們不是。知道你們都不是爲了我而來的。我看我的戲,你們找你們的人,兩不相誤。”
司空長風冷哼了一聲,“你們想見的人其實已經來了,就看上面那位能不能過雷雲鶴這一關了。”
雷雲鶴雙指夾住了雷無桀的劍。
“我曾單指破蒼山!我曾雙指斷乾坤!”
這句看似狂傲的話,從雷雲鶴的口中說出來卻是那麼自然,因爲那是真的。
當年他孤身拜會青城山,上百道士攔路,他就是那麼一指,破開了一道上山的路。
又用兩指,掀去了乾坤殿的整個屋頂,見到了那閉關練劍的趙玉真。
“我有個兄弟,見了你的劍,說世上武學,最美仍是劍。我也想見一下。”雷雲鶴對着那閉目的真人,伸出了三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