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消散,風雨霎止,一切都彷彿是一場幻境。
他轉頭看着雷無桀:“你想上那十六層,然後帶那人去見你師父?”
雷無桀點點頭,可是這第十五層,分明已闖不過了啊。
雷雲鶴卻像換了個人,眉目間竟彷彿重回少年:“好,到時候我也會去見雷轟。我想問他一句話。”
“什麼話?”雷無桀不解。
“真當他媽的我死了?他媽的不想見我?”雷雲鶴突然口吐髒字,身上的仙人氣一下子散去大半。
“啊?”雷無桀愣住了。
雷雲鶴沒有再理他了,對着窗邊怒吼一聲:“阿離!”
天邊忽然一聲驚鳴傳來,淒厲異常!
衆人擡頭,卻見那蒼山之中飛出一隻巨大的黃鶴,沖天而起,破雲而入,轉瞬間就已來到了登天閣外。
雷雲鶴一步踏出窗口,落在了黃鶴的背上。黃鶴驚鳴不止,繞着登天閣不斷地盤旋着。
“神仙,神仙啊!”下關城內的人們都在這一刻跪了下來,磕頭不止。
繁星收了傘,看着這一幕不禁悄悄鼓了鼓腮,輕聲說道,“哼,我以前可比他仙多了……”
因爲離得近,蕭瑟很清楚的聽見了這一聲不滿,不禁看過去。繁星有所察覺,當即一眼瞪了過去。
繁星:看什麼看,沒見過仙女兒?小心閃瞎眼!
蕭瑟默默扭過頭。
司空長風轉頭問唐蓮:“我當年持槍站在閣頂,引滿城風雨爲一槍,可有這番風采。”
唐蓮非常不給面子地冷哼道:“一半都沒有。”
“唉,輸了啊。世人皆稱我爲槍仙,可哪有呼風喚雨,乘雲駕鶴來得有氣勢啊。”司空長風嘆道。
書生李凡松和書童飛軒眼神中卻是流露出了驚詫。飛軒指着那黃鶴,望向李凡松顫聲道:“小師叔,這不是……”
李凡松伸手止住了飛軒的話,輕輕搖了搖頭。
漫天雲海翻滾,黃鶴長鳴,雷雲鶴便這樣如神仙般的忽然駕鶴西行了。
雷無桀愣愣地看着自己的這個前輩駕鶴西去,不由地心生神往:“這纔是真正的高手啊。”
但是好在這個前輩雖然性格古怪,但也算替自己讓開了這第十五層,馬上就能上這第十六層了。
他長呼了一口氣,往前走去,但第十六層,卻也是空的。
沒有人,自然沒有人。
雷無桀這次沒有選擇多等片刻,而是一躍而起,衝破了那屋頂,一步躍到了登天閣頂之上,朗聲喝道:“雷家堡雷轟座下弟子雷無桀,問劍於雪月城!”
“求見雪月劍仙李寒衣!”
問劍於雪月城?求見李寒衣?
“瘋了。”司空千落低聲說了句。
雪月劍仙李寒衣,世間五位劍仙之一,自出劍以來,未逢敗績,與天下無雙城主三戰更是皆勝。
他就算是雷門弟子,就算是盡得雷轟真傳,但是……
他有什麼資格問劍劍仙?
唐蓮和蕭瑟知道內情,神色沒有那麼訝然,只是內心此刻卻都有些莫名的惶恐。
二城主李寒衣則一直在蒼山中結廬而居,閉關習劍,也從未出現在雪月城中。
“李寒衣是個什麼樣的人?”蕭瑟擡頭望向屋頂上的唐蓮。
唐蓮搖搖頭:“不知道。”
“長什麼樣?”蕭瑟又問。
唐蓮還是搖頭:“不知道。”
“你沒見過他?”蕭瑟惑道。
“見過二師尊七次,其中六次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只有一次二師尊現身了,卻依然以灰巾蒙面。”
唐蓮搖頭,“而且二師尊從未與我說過話,所以我並不瞭解他。”
蕭瑟又轉頭望向司空長風:“槍仙前輩想必肯定知道。”
司空長風晃了晃腦袋,幽幽地說:“脾氣很差!而且這小子撞壞了閣頂,就算寒衣不教訓他,我也得出手!”
繁星望着頂上雷無桀手中的劍出神,這劍……焚寂?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就被繁星立刻否定了。雖然乍一眼看過去,的確很像焚寂劍,但仔細看過後就會發現兩者長得一點也不一樣。
更何況焚寂劍充滿了凶煞之氣,她在千里之外都能感知的到。
雷無桀一聲怒喝之後卻許久都沒有人迴應,不禁有些尷尬,清了清嗓子,又喝道:“雷家堡雷轟座下弟子雷無桀,問劍於雪月城!”
“求見雪月劍仙李寒衣!”
還是沒有人應,閣頂風很大,雷無桀現在覺得自己有幾分淒涼了。
想起剛剛雷雲鶴在閣頂呼風引雷,恍若仙人,心想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真是太大了。
“雷家堡……”雷無桀只是再喊。
“喊什麼喊?吵死了。”雷無桀感覺眼前一花,一個白衣灰巾蒙面之人忽然站在了他的面前。
那人怒斥道:“問劍雪月城?憑什麼,就憑你這柄殺豬劍?”
“是殺怖劍……”雷無桀小聲道。
“滾!”那人手中長劍一揮,半個閣頂在那一劍之下,被掀了起來。
“李寒衣你混蛋!”司空長風心疼那閣頂,怒罵道。
繁星看着那被掀飛的半個閣頂微微一愣,下一刻人已經幾個閃身出現在幾裏外。踏着屋頂越上半空,接住了那個對於她來說龐大無比的建築物,輕盈落地。
將東西放下,她擡頭朝四周看去,幾個服裝統一的人正好在她後一腳趕到。是雪月城的人,應該也是來接這個高空墜物的,以免砸到無辜的人。
其中一個看似是領頭的人朝她拱了拱手。
繁星迴去時,剛好看到雷無桀被一劍擊落,從那十六層摔了下來。
不過這小子硬氣,在摔落至十三層時一劍插進了登天閣,再連墜三層止住了落勢。
他提起渾身真氣,身後迦樓羅幻象再度現起,又直升至那火灼之術迦樓羅境!
他腳尖微微一點,一躍而上,又登上了那登天閣頂。
“火灼之術,迦樓羅境?”李寒衣持着長劍微微皺眉,“這種雜耍拿出來幹嘛?丟人現眼!”
他長劍再揮,整個閣頂都被掀飛了,雷無桀還沒站穩,又掉了下去。繁星一臉黑線,這回她可不在跑一趟了。
而司空長風則痛心疾首,不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