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務田嘆氣道:“幾年前,師父他突然有一天想要採一種罕見的藥草,就辭別了我們,下山去了,可是這一去就是幾年,一直到現在不曾回來。”
我看他神色有些憂鬱和擔心,就安慰他道:“不用擔心,你師父是武功和醫術都天下第一的人,有什麼可擔心的,說不定,明天他就出現在你的面前了。
楚務田看着我寬慰的笑笑。
不知不覺,我們就這樣過了一天又一天,這裏的日子如世外桃源一般的恬靜幽淡,雖然,我常常在午夜夢裏被成王猙獰的表情驚醒,但到了白天,我看到楚務田的笑臉,就會有種暖暖的安全感涌上來,感覺那些事情好遙遠,好像在另一個世界。
這天早飯喫的很早,姑姑就收拾完了不曾出去,就在炭盆邊繡花。
我和楚務田閒閒的坐在一旁觀看。
我發現楚務田在這山上的裝束和在相府完全不同,在那裏只一身藍布衣衫,從早到晚,在這裏,布料雖然普通,但都是姑姑給他做的,款式繁複,繡工精緻,顏色講究搭配,一點不是山野村夫的樣子,到真是一副避世佳公子的摸樣。有的時候,還會被清音姑姑強迫在發上繫上繡花的髮帶,以增添莊重。
每當那時我都會看了偷笑,楚務田則臉上羞紅一片,我仔細看姑姑的行爲舉止也很有氣質,心裏有點懷疑,姑姑該是出身名門,流落到此的,不然不會一句一個小主子的叫楚務田。
不過這些事情似乎是個禁忌,楚務田緊張的不讓我問,我也沒那麼討厭,只暗暗的觀察着,從不嘴上表露出來好奇。
此時,清音姑姑在一邊繡着花,我無聊的在室內望來望去,每天雪球跳來跳去,還可以逗弄它玩,今天雪球不知道跑哪裏去了,我反倒覺得沒有意思起來。
姑姑在一邊道:“楚姑娘,你要無聊就和我學繡花吧,你不會我可以教你。”
我忙輕聲道:“好啊,薇兒正想學習刺繡。”
楚務田本來在一旁喝着茶,聽我這句話,一口茶噴出,驚問道:“你學繡花?”
我知道他知我四肢不勤,五穀不分,除了跟他學的彈琴畫畫,習字看書之外什麼普通人家女兒的事情一樣都不會。因此纔會有剛纔那樣的驚訝表情。
這時姑姑見了他的表現,奇怪道:“主子不必奇怪,誰家的女兒不會女紅刺繡,我會盡力教好楚姑娘的。”
楚務田向來對清音姑姑十分的尊重,因此沒有反駁,只斜着眼睛看我,那眼神中有調笑,有戲謔。
說幹就幹,清音姑姑當真是個急性子,馬上就讓楚務田去做繡花的繃子,楚務田聽話的出去了,只一會就拿來了竹條,在炭盆上烤了烤,用力一圍,就成了一個圓圈,用細布條纏好,再圍一個小些的,兩個並在一起,嚴絲合縫,然後遞給了我。
說實話,我也沒想到清音姑姑會如此認真,說教我就即刻開始。
有點哆嗦的接過了繃子,姑姑馬上遞給我一塊粗布,道:“去找跟紅線來,在這上面繡花吧。”
把布繃好,剛想起身去取針線,楚務田就遞過來一根已經紉好的,我接了過來,心裏打鼓,讓我做什麼不好,讓我繡花,我是那塊料嗎?
這時清音姑姑道:“看我怎樣縫。”
說着,又看了一眼一邊的楚務田,不滿的道:“小主子,女人繡花沒什麼可看,小主子去看書吧。”
楚務田一聽,無奈的一聳肩,轉身去了窗邊看書。
我心裏嘀咕道:標準的重男輕女啊。
清音姑姑纔不管我的表情,細緻的在我面前演示起怎麼穿針引線,怎麼打結,怎麼疊線,怎樣繡邊,怎樣繡花心。
我從未學過,不覺看的頭昏腦脹。
我笨手笨腳的在一邊練習着,清音姑姑看了滿眼的不可思議,道:“楚姑娘,你在家裏從未做過這些事情?”
我無奈的點點頭,其實心裏還想說,我其實也不喜歡做這些事情。
她看着我皺眉道:“不知怎麼的,我最近看着你總有些感覺面熟,不知道在哪裏見過。”
楚務田聽了,嘿嘿笑道:“姑姑,您十七年不曾下山,她今年十六,您怎麼可能見過她。”
清音姑姑也笑道:“是啊,可能是楚姑娘太漂亮了,和我記憶中的人混了吧!”
我聽了訕笑了一下,這個解釋倒還解釋的通。
她這時似乎漫不經心的問道:“姑娘家裏還有些什麼人嗎?主子只說你家裏遭了難,姑姑還從未仔細問過。”
她這一番話一出口,我眼角餘光看到楚務田一驚,整個人變得緊張起來。
我有些奇怪,楚務田爲什麼一提到我的身世就如此的緊張。
我因爲只注意到了楚務田,便回答慢了清音姑姑的問話。
姑姑不滿的看了我一眼。
我忙低頭道:“家裏遭難,全家人都死了,只剩我了一個。”
說着,我的心裏酸澀又起,眼睛不覺含了眼淚。
姑姑見了,搖頭道:“都過去了,就不要想了,你就在這裏常住下來吧,也好給姑姑我做個伴。”
我聽她語氣中頗有關切,忙點頭,用袖子擦了擦眼淚,接着繡起花來。
突然,姑姑又問道:“姑娘,你以前家裏都有些什麼人哪?”
我輕聲答道:“一個爹爹,一個孃親,一個姐姐。”
她聽了很快的接了一句:“可是皇城人氏?”
我還沉浸在往事的悲傷中,順口答道:“是京城人。”
話一出口,楚務田手裏的書“啪”的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清音姑姑突然一雙明亮的眼睛瞪過來,臉色猙獰道:“你爹是不是叫楚務田,你姐姐是不是叫楚薇?”
我被她的樣子嚇壞了,下意識的朝楚務田躲過去。
她卻一下子扔了手裏的東西,用力抓住我的一雙手道:“我說你怎麼那麼眼熟,原來你就是和那個楚夫人長的十分的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