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將軍之女,曲汀蘭,無字,年方10歲。據她嬸嬸描述,此女天生神力,打遍老家的同齡男兒無敵手,曲將軍聞之甚是歡喜。

    元昭:“……”真的?

    粗略打量一番,此女擁有一張天真可愛的面孔,一副膀闊腰圓的健碩身材。

    拜見定遠侯時,她不卑不亢(初生牛犢不怕虎),一步步地上前,踩地有聲。可惜元昭傷勢未愈,無法動彈,否則真想去看看對方踩過的地板可還安好?

    “曲家長女汀蘭,拜見侯爺,拜見郡主。”懷着不滿的心情,曲汀蘭有禮有節地行着大禮。

    長女?元昭微怔,居然養在鄉下老家?

    “起來吧。”北月彥神色慈和,溫言道,“出門在外,諸多不便,你既爲長女,需安生侍奉家中長輩身側,不可調皮任性,讓長輩操心。”

    “民女曉得,”曲汀蘭站起來後,直爽道,“這南方就是亂,到處天災人禍,我想去玩都沒地方玩。”

    主要是不敢,生怕出門遇到那個山洪,人被捲進去眨眼就沒了。

    好闊怕~!

    頓了頓,這孩子憋不住要問:“侯爺,爲何不許那幾位平民繼續跟隨?”

    “蘭兒!”那位嫂嫂戚氏臉色微變,狠瞪她一眼。

    無奈,曲姑娘人強膽壯,故作看不見,倔強地站在堂中等待回覆。

    “果真是虎父無犬女,”北月彥微笑誇讚,“膽大心細,性情耿直,更有一顆赤子之心,不愧是曲家的人。”

    呵呵,戚氏等人分不清他這番話是贊是貶,只好訕然一笑。

    “本侯樹敵衆多,之前低調,讓他們跟着本來無礙。可惜被你的家人道破身份,萬一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前來刺殺,讓他們跟着反而不妙。”北月彥解釋道,

    “不僅他們有危險,你們曲家也一樣,是否要一起走還須慎重考慮。”

    “無妨無妨,我們就遠遠跟着,家裏尚有幾名護衛,應該出不了問題。”不等戚氏開口,另外一名嬸嬸已經忙不迭地說出自己人的打算。

    聽得戚氏、曲大姑娘尷尬萬分,這不等於告訴人家,曲家人膽小怕事嗎?

    既想得到人家的庇護,在危急時刻有人拉自己一把,又不想捲入人家的是非裏,何其無恥?

    “如此甚好,”北月彥並不在意人家怎麼盤算,示意曲大姑娘入座,開始詢問對方的長輩,“聽說你們家有長輩受傷?”

    “哦,小事,小事……”戚氏生怕侄女和嬸嬸們再出言無狀,趕緊道,“接二連三的遇險,婆母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病倒了……”

    在逃難時,腳崴了,腰也扭傷了,正躺在驛站的客房裏哎喲哎喲地哼唧着,實在無法過來,只好讓幾位年長些的嬸嫂們陪同曲家長女一同來問安和賠罪。

    “真是抱歉了,曲二一時情急考慮不周,置侯爺和郡主於危險之中。”戚氏趁把話說開了,補鍋道,“家裏的幾名護衛武力尚可,若有需要,侯爺儘管吩咐安排……”

    意外得到回覆,曲汀蘭緊皺的小眉頭舒展開來,對這位侯爺的反感淡了幾人。趁大人在談話,她看了一直很安靜地端坐其父身邊的小孩一眼,目露同情。

    聽着彷彿高高在上的郡主,原來這麼的瘦小,這麼的弱雞,正虛軟無力地靠在椅子裏,好像她一巴掌就能將之拍死。

    這就是京城貴女的樣子嗎?太弱了,不夠她一腳踹的。

    元昭:“……”

    不知爲何,心情驟然惡劣得莫名其妙,眼前這小屁孩貌似在蔑視她……

    曲家的幾位嬸嫂是已婚婦人,不太計較男女之防。然而,定遠侯是不苟言笑的武將,通身不怒而威的氣勢令婦人們很有壓迫感,傾談幾句便起身告辭了。

    等人走了,北月彥瞥一眼垮着小臉的女兒:

    “昭兒,對曲家長女的觀感如何?”

    “不如何,喜怒形於色,可見性格單純,配上這孔武有力的身形,到了京城怕要喫苦頭。”元昭賭氣道。

    “哦?爲何?”北月彥頗感興趣問。

    “單純招喜,胖招嬉,記得在家時,五姊姊告訴孩兒,女子不能貪喫,喫多了會胖,招人笑話。除非曲姑娘是皇親,否則定會被貴女們嘲笑排擠。”這是真話。

    “那你可願與之結交?”北月彥點一下頭,又問。

    “單純之人頭腦簡單,到了京城指不定被人一慫恿從此視我爲敵,結交何益?”元昭攤手,一臉的無奈,“浪費感情,不如徐徐圖之,看能否派上用場。”

    哈哈,北月彥被她豐富的小表情逗樂了,道:

    “人心易變,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不可偏激待之。話說這曲家長女,她的母親本是曲廣平的原配,在生她時難產,不幸離世……”

    原來,曲汀蘭出生的時候過於壯實,曲夫人體弱,血崩身亡。

    若她生的是兒子還好些,偏偏是個體積龐大的女兒,被公婆厭憎,送回外家放養。

    前年,曲汀蘭的外翁外婆相繼去世,她被接回安北的父族老家。眼看到了議親的年紀,曲氏的族老給京城的曲將軍去信,讓她到京裏擇婿,別耽誤孩子。

    “曲夫人亡故不久,曲將軍娶回繼室,並納有三房妾室,育有三女二子。若非宮中貴人提起,曲家長女的頭銜未必落到眼前這位的頭上。”

    “宮中貴人?哪個?”元昭再一次好奇心起。

    “玉香殿的楊美人。”北月彥直言道,“八皇子之母,與曲家的先夫人乃手帕之交。”

    元昭:“……”

    瞪着父親,默默眨了眨眼睛,這一番操作似曾相識。似乎,好像,剛纔曲家人並未提過什麼楊美人。

    “阿爹,你如何得知楊美人與曲家的關係?”她忍不住問。

    “昭兒,你要記住,不管什麼時候,準確可靠的信息永遠是你手中最重要的籌碼。知己知彼,方能運籌帷幄,制勝於無形。”北月彥語重心長地告誡女兒。

    “那要怎樣才能掌握準確的信息?如何分辨那些信息可不可靠?”

    “多看,多聽,留意各方細節,結合形勢辨別真僞。等回到京城,不要成天惦着出去惹是生非。你還有很多東西要學,爹孃有爹孃的事,你要自覺,懂嗎?”

    “孩兒懂了。”元昭鼓了鼓腮,不甚情願地點點頭。

    誰說她出去就一定惹是生非?她哪次出門不是純玩?明明是別人找她麻煩,她總不能站着捱打。

    無奈,阿爹聽不到她的心裏話,只對她的乖巧深感欣慰,摸摸她的發頂。唉,看到孩子過於懂事,父母心疼;看到孩子過分調皮,父母頭疼。

    果然,夫妻是緣,無緣不聚;兒女是債,無債不來啊。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