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其不備,出奇制勝。

    衝出隘口,又得知三哥他們的位置,元昭命人放出旗花信號,同時命狼衛、虎衛開路,目標斷嶺。魯突原本有一萬精兵,因過分自大將人馬分散各處設伏。

    如今被她逐個擊破,所剩不多。

    而斷嶺上的北月禮等人看到山下的旗花信號,精神振奮,勢如下山猛虎作拼死的一搏。

    如此一來,魯突帶着剩下的數千精兵反而被前後夾攻,還要對付空中那些靈活的鷹衛偷襲。很快便焦頭爛額,首尾難以兼顧,最終驚慌失措,奪路而逃。

    怎麼可能讓他逃?

    袁雄之前小看少將軍的能耐,沒想到她有奇兵相助,一路勢如破竹。

    他身爲男子,又是副將,必須戴罪立功讓主將對自己刮目相看。

    這不,認真聽取少將軍的建議靜守通向晉西大營的山道,把魯突以及他那些殘兵堵個正着。這可是魯國公的兒子!拿他的命作交換條件要挾魯國公退兵。

    至於成不成,到時再說。

    還有魯氏其餘的部屬將領,皆被與他們交過手的遊長庚和鐵騎的參將們斬首。

    由始至終,元昭光靜靜看着,連手都沒擡過一下,洛雁、武溪和蓮裳她們今晚也殺了不少人。一個個面無表情的彷彿殺人木偶,把曲汀蘭驚得直打寒顫。

    她也殺過人,但不像她們那樣手起刀落,乾淨利索,割菜似的。

    不知何時,果真下起了大雨,把隘口兩旁樹林燒得正旺的火勢滅得一乾二淨。大雨滂沱,林老漢站在雨中緊盯前方的廝殺場面,目瞪口呆,喃喃自語:

    “少將軍真乃神人也!”

    曲汀蘭:“……”太神了!

    她不相信,她也想殺人。

    林二壯則看得熱血沸騰,手握利刃,眼裏殺意滿滿的:

    “爹,我也去殺幾個!”

    “殺個屁!守好你的糧!”林老漢牢記少將軍派下來的任務。

    搶糧食的人馬已經出發,他們鏢局幾個奉命協助守護自己原有的那點口糧。等隊伍與北月將軍的人馬匯合,這點糧食馬上就要分出去了。

    被困了那麼久,肯定餓壞了,不喫點食物恢復體力,難以前行。

    ……

    戰況持續到醜初,用了一個多時辰。

    元昭一直在雨中觀戰,在火把的映照之下,目及之處屍骸遍地,血流成河。

    殺人者,人恆殺之。

    可她不爲所動,對方不降,便殺戮不止,這是戰場的生存規則。不知等了多久,終於,一道道熟悉的身影逐漸進入眼簾。

    爲首之人正是她的三哥北月禮,他被東堂和南柏攙扶着。

    身後跟着好些傷兵互相攙扶,步履踉蹌地往她這邊走來。當他們走近時,看到三哥雖然消瘦虛弱,至少四肢健全,元昭目露欣慰之色,但並未下馬迎接。

    倒是北月禮得到東堂和南柏的提示,帶着部下們來到她的馬前拱手道:

    “多謝少將軍及時救援,救了我等一命!”

    “本將奉命前來,職責所在,無需道謝。”元昭掃了他和其餘的親兵一眼,問道,“你們還剩多少人?”

    “我兵分兩路,一路繞道而行,我們這一路散的散,亡的亡。被困斷嶺後和外界失去了聯絡,不知他們是否順利到達。而我目前就剩下這百來號人。”北月禮慚愧道。

    在嫡妹面前,無需藏着掖着。

    “勝負乃兵家常事,爾等無需沮喪。先到後方喫些東西恢復體力,治療傷勢,有什麼話等到晉西大營再詳談。”元昭話畢,示意東堂和南柏把人往後方帶。

    “少將軍,我們還能打!”北月禮的親兵連忙站直,澄清自己並非傷員,“喫飽就能上路!”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元昭瞥他們一眼,不客氣道,“歇透才能不誤事,去。”

    眼看前方的廝殺聲漸弱,各路衛長陸續前來彙報戰況,她不容分說地讓人把三哥等人帶到後方去,自己在此處靜候佳音。

    雨,下了一陣就停了。山火滅了,並未給附近的村落造成損失。

    隘口過了,人也救了,徵用魯突等人留下來的營帳暫且歇息休整。但初戰告捷,元昭的帳內燈火通明,各路衛長和副將、參將們在聽斥候帶回來的情報。

    鷹衛的體力有限,遇到狂風暴雨更是舉翼維艱。因此,打探敵情一事還需斥候擔任。北月禮及其部下也在,得知袁雄活捉了魯突,欣喜過望。

    憑他一人就想要挾魯國公退兵,不太現實。

    有人提議陣前殺了他,挫一挫敵軍的銳氣。

    有人直呼不妥,當初就是陛下一怒之下殺了燕蜀送來的宗女。這份羞辱使燕蜀國君壓不住將士們的憤慨與鬥志,不得不參與戰爭。

    有些衝突是可以避免的,身爲主將,做每一個決策時都必須慎重。

    元昭深以爲然,決定先把質子留着,總有用上的時候。

    另外,她這邊才三千鐵騎。加上三哥的散兵,攏共也不過四五千人。連一萬人馬都沒有,如何對抗魯國公的十萬大軍?

    “咱們沒有,晉西大營有。”元昭提醒衆人。

    莫忘了她是來支援的,而非抗敵主力。主力不在她這兒,也不在正在趕來的雷文忠那兒,而在晉西大營。

    晉西的問題是羣龍無首,缺一名指揮的主將。

    元昭和北月禮不禁對望一眼,眸裏焦灼不安。能任由魯國公圍城這麼久,在城外各種叫罵,意味着父親已經……無力指揮,兄妹倆不約而同地自我安慰。

    “遊副將,”元昭看着斥候帶回來的那幅兵臨城下的潦草簡畫圖,吩咐道,“鐵騎必須學會陣法走位,這幾天讓他們和親衛邊走邊練,務必在到達晉西之前培養出默契。”

    “末將明白,”遊長庚應道,朝袁雄拱手,“但需要袁將軍等人的配合。”

    “無妨,”袁雄大手一揮,爽快道,“全聽你們的!”

    外間下雪了,使他對少將軍的神預言又添了幾分敬仰,她說啥是啥吧。古時聖賢說得好,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所言不虛。

    只要她能帶領大家建功立業與活命,女子爲將又何妨?

    再說,她身邊的女衛們厲害着呢!殺人不眨眼,手底的功夫不比他們男子遜色。

    “對了,少將軍,陵川的糧草何時到?”北月禮想起一個嚴重的問題。

    魯突那賊子在逃跑前,派人把糧草給點了。雖然僅燒了一小部分,可一場短暫的大雨也毀了不少糧食。

    從這兒到達晉西大營僅需兩天工夫,若沒喫的,等到了陣前也無力抗敵啊!

    元昭:“……沿途的附近可有農家?”

    “不可!”袁雄一聽,大驚失色,“搶農家的糧會連累我朝大軍的名聲!陛下絕對會怪罪的!”

    少將軍這高大神聖的形象啊!被她一句話給毀了。

    衆將士不吱聲,眼巴巴地看着兩人再起爭執,誰贏聽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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