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安公主很不滿福寧郡主的態度,自從那年,兩人在宮中合謀算計元昭不成,反而連累福寧被挾持作盾後,兩人的親情和友情從此破裂。

    那又怎樣?她是公主,當今皇帝是她親兄長!福寧區區一名郡主竟敢對她不敬……

    “福寧,聽說你這兩年和東平巷走得很近,怎麼,攀上她了?”樂安公主陰陽怪氣地警告,“別忘了,她再能幹,也不過是我們鳳氏的一條看門狗。你去攀附一條狗,不怕天下人笑話?”

    她對東平巷的不滿天下皆知,連宛城長公主也不敢多加辯駁,無奈地瞅身邊的女官一眼,示意她去警告今天在場侍候的僕從們莫亂張揚。

    女官會意,悄然離開。

    樂安公主瞥見這一幕,冷嗤了下,暗道一聲惺惺作態,頗不以爲然。

    “公主錯怪我了,我與東平巷親近是得了太皇太后的懿旨。您若不滿,儘可到太皇太后跟前分說分說。畢竟事關重大,臣女作不了主。”福寧淡定回道。

    “你敢拿祖母來壓我?!”樂安公主氣結。

    “好了,”宛城長公主擰眉,臉上掛着隱忍和不耐,“都是自家人,爲個外人起內訌值得嗎?還有啊,什麼看門狗?你們別忘了,當年我鳳氏也給北月氏當過家臣……”

    一句話讓樂安的臉蛋如煮熟的蝦子,紅透了,惱羞成怒地衝長公主怒目以對:

    “你什麼意思?!你在教訓我?!”

    “不敢,”宛城長公主無奈地柔聲安撫,姿態卑微,“長姊是怕哪天你不小心在她面前提到,被她藉此反咬一口,豈非自取其辱?她那張嘴得理不饒人,連朝臣都懟不過。”

    這話倒是在理,長公主的卑微讓盛怒中的樂安公主得到一絲優越感,心情略略平復。

    福寧郡主冷眼旁觀,嘖嘖讚歎。

    還是長公主厲害,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讓這位自認爲凌駕於所有公主之上的嫡公主時怒時樂,像個傻子。

    “況且,她挺可憐的,一把年紀了,受剋夫的詛咒議不了親,身邊沒個知心人陪伴……”說到這裏,宛城長公主突然意識到不該背後議人是非,不禁尷尬一笑,轉移話題,

    “不說她了,各位妹妹,仔細瞧瞧,看哪位身手了得的找陛下討了回去當侍衛。”

    “諾。”四下一片嬌軟的應諾聲。

    有長公主低擋嫡公主的惱火,充當背景板的諸位姊妹、堂姊妹們偷偷鬆了口氣,專注場內的賽況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聽罷長姊的話,樂安公主怔了下,旋即笑逐顏開,心情舒暢,完全不似方纔那般鬱悶了。

    福寧郡主瞥了她一眼,心知她又在憋壞主意了。

    提醒東平巷是不可能的,對方是嫡公主,母親是太后,親兄長是皇帝。自己一介親王的女兒偶爾態度散慢些沒關係,但在某些事情上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尤其駙馬眼下不在京城,樂安心中積壓的怨忿和空虛寂寞冷急需一個宣泄的缺口。很不幸,東平巷一直被其厭惡,自己愛莫能助,只能爲東平巷祈禱了。

    除了祈禱,福寧郡主還蠻期待的,不知樂安憋的什麼壞水,更不知東平巷如何應對。

    應該很精彩吧?想到這裏,嘴角不自覺地翹起,好心情一直維持到賽事完畢……

    永昌二年秋,九月,曬秋節,慶王府舉辦了一場賞菊宴。遍請京中貴人到府裏品菊茶,飲菊酒,還有菊花入菜餚。

    遠親不如近鄰,不僅邀請了東榆大街的墨府墨老大人,位於對面的公主府也在邀請當中。

    不巧得很,那天,元昭與夏侯等諸位將領正在東郊檢閱鷹衛的訓練成果。雖然,她無權干涉幾處大營的鷹衛訓練,可鷹衛是她培養的,不可能撒手不管。

    鷹衛在空中的靈活性一直是她的訓練主題,同時應夏侯等人的強烈要求,百裏挑一,從出色的鷹衛裏再挑一批精銳出來。

    這批精銳,除了靈活性,其飛翔的高度要求也十分嚴苛。

    元昭和夏侯他們費盡心思,一邊提高訓練強度,一邊用盡各種藥物增強大家的體質,讓他/她們適應那種高度,好不容易纔培養出十幾名精銳中的精銳。

    檢閱通過,夏侯等人興沖沖地帶着這份成果回城向陛下報喜,元昭也終於得以輕鬆一陣子。

    禁衛、鷹衛的訓練都已出色完成,她從此不必再插手幾下大營的訓練,可以專心訓練整頓自己的親兵營了。

    在此之前,先回京城的府裏歇幾日。

    聽說老慶王贈了一批新品種的菊花給她,羅列堂前,奼紫嫣紅,美不勝收,得回去欣賞欣賞。

    另外,她收到消息,有位宿敵往她府裏塞了一份特別的禮物——

    “草民鄧豐……”

    “草民杜芳……”

    “在下曹瓊……”

    “在下龔雲揚……”

    四位眉清目秀,長相各有特色的年青男子或粗獷,或文弱,或一身風流倜儻地站成一排,齊聲恭敬地向堂上的貴人行禮拜見:

    “拜見公主殿下,我等奉貴人懿旨,前來服侍公主殿下。”

    堂前的左右兩邊,一邊坐着洛雁、曲汀蘭和商女等女衛,一邊坐着石氏兄弟和東堂、金水等人。一個個傻了眼地看着這一幕,目瞪口呆地望向堂上的殿下。

    貴族男子擁有三妻四妾和無數外室實乃等閒之事,但公主府裏坐擁無數男妾……簡直駭人聽聞,不敢想象!更重要的是,殿下仍是待嫁之身!冰清玉潔!

    被人送了一批男妾進府,豈非存心辱她清譽?!用心何其險惡,罪不容赦!

    “太過分了!”衆侍衛義憤填膺,怒髮衝冠,“到底誰送來的?!”

    “還有,殿下明明說過府裏不待客、不收任何贈禮!連慶王府送的菊花也要經過殿下的允准,誰那麼大膽擅作主張讓這些人進來的?”洛雁瞪着家令怒不可遏。

    除了衣着花枝招展的四名男子,旁邊還站着胡家令、淳長史和兩名錄事。

    見問,抖抖索索的胡家令卟嗵跪下伏首,驚惶着聲音稟道:

    “殿下恕罪!他們是六公主府給殿下補送的芳辰禮,不等小的拒絕,扔下人就走了。小的派人攆幾位公子離開,他們說奉命前來寧死不敢走……讓他們站在門口,萬一招來百姓圍觀聽到不該聽的,豈不更糟糕?

    既是六公主府送來的,又不能直接打殺,小的實在沒辦法只好先讓他們進來,等殿下回來再處置!小人處理不當,還望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啊!”

    胡家令涕淚橫流地一邊回稟一邊叩頭,額頭見了紅也不敢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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