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太和廟。

    元昭的腦海裏聽到這幾個字,聲音非常熟悉,可不等她細想就被王教授喚醒。此時的飛機已經掙脫強氣流,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纔到目的地。

    下了飛機,她的雙腳剛落地,咔,又一副手銬扣在她的手腕上。

    元昭無語地瞅着,王教授十分無奈:

    “看來,他們始終懷疑你是盜墓的。沒事,等調查清楚就好。”

    元昭不屑地輕擡手,咔嚓,手銬開了,隨手扔到一邊:

    “這玩意兒我八歲就不玩了。”

    之前被警察逮的時候,就她一人戴手銬。她閒着無聊研究了一下,要打開,不費吹灰之力。

    王教授:“……”本事不小。

    北辰:“……”不愧是盜墓的。

    負責接待的那兩位年輕人見狀,倒不爲難,她不跑就行。一個去撿回手銬,一個把人帶出機場。

    路上,王教授關心地問:

    “方纔你好像不舒服,沒事吧?”

    “我有內傷,需找個地方休息幾天。”元昭沒把真相告訴他,穿越不可信,靈識觀影更加駭人聽聞,她實在懶得解釋,“王教授,你知道太和廟在哪兒嗎?”

    “太和廟?”王教授皺眉苦思片刻,搖搖頭,望向身邊的北辰。

    “我對國內的情況一無所知,怎麼可能知道?”北辰攤手,問元昭,“北月氏族的?”

    “不清楚。”元昭也是雲裏霧裏,略作思索,道,“不如這樣,你們幫我找到太和廟,我助你們打開墓室……”

    她的話,霎時讓車裏的氣氛活躍起來,王教授、北辰的目光充滿熱切與期盼:

    “你果然是盜墓的!”

    甚至連車速都快了不少,估摸着駕駛座的兩位年輕人也在側耳傾聽。

    “我不缺德,不用盜。”元昭瞥兩人一眼,態度平和,“總之,找到太和廟,挑一間墓室裏的珍奇玩意兒權當我送你們的見面禮。”

    好歹是長輩,穿越千年到此一遊,總得留下點什麼。

    七千年的功德有什麼用,她暫時不清楚。功德不等於功力,她的內傷仍在,能聽到那道聲音可能正是功德力所致。

    或許這一切,到了太和廟便真相大白。

    只要這些小輩達成她的所求,賞他們一些奇玩珍寶也是理所當然。另外,她剛纔不僅看到自己千古留名的原因,更看到國師和兩位兄長爲她修建的陵冢。

    因緣而至,那陵冢正是她出來的位置,亦是她將來的長眠居所。她剛到時聽到的山呼聲,便是墓裏傳出來的。

    本來,北蒼皇帝的陵墓會沉沒九州大地,不浮於世。

    可她還沒死,陵冢未閉,大哥、二哥憐惜她出生起便受盡磨難,從未享受過太平日子。便於生前搜尋珍貴之物或稀罕玩意兒之類的,統統給她送進陵冢。

    直到壽終方畢。

    知道她陵冢位置的,只有兄弟二人和國師。他們三人離世後,她的陵冢從此緊閉,再沒打開過。

    也因此,她的陵冢是北蒼諸皇最豪奢的。

    沒有她的帶引,王教授等人僅能在外圍挖挖坑,玩玩泥巴,把那些“財散人安”的瓷器瓦罐和幾堆古舊破損的古錢當寶貝,名副其實的入寶山而空手回。

    不管她藏着什麼祕密,既然她終於鬆口,肯協助他們打開墓室,王教授和北辰不再試探,開始分頭打電話找人幫忙打聽。

    “太和廟?太和殿吧?不是?那不知道了……”

    “教授,我查不到太和廟的資料,會不會是太和殿?不是?那我問問老師……”

    車裏輕微搖晃,假寐中的元昭不必刻意偷聽,北辰、王教授和副駕駛的年輕人在電話裏談的事,她一字不漏全聽見了,略略失望。

    太和殿,是北蒼皇帝與朝臣們議政之地。

    豐元帝賜她太和的封號,就是爲了讓她時刻警醒自己,祖上的榮光,是懸於族人頭上的刀,不要心存妄念。

    復國後,太和殿重綻光華。

    甚至,後世皇朝的議政殿亦多以此爲名。但太和廟,確實罕見,兩人打遍了熟人的電話仍一無所獲。

    “或許北月族的後人知道……”王教授無奈道。

    “未必,”北辰放下手機,“我剛剛問了家中的長輩,沒有一個人知道。”

    元昭微怔,這話的意思是,他是北月氏的後人?

    “哦,北辰的爺爺是六十年前做生意時流落海外的,20年前回來認的親。”王教授爲她解疑,“他們一家與國內首都的北姓是同宗同族,源於上古時期的北月氏……”

    首都的北姓是個大族,有一本殘缺不全的族譜和一枚徽章。

    隨着考古的進步和發現,有學者推測他們與上古時期的北月氏有淵源。因爲北這個姓,是他們的祖宗在兩百年前改的,原本姓賈。爲何要改,祖宗不曾交代。

    大概是擔心後人被追殺吧。

    “時代不同了,君主制早已廢除,姓什麼都無所謂了。”王教授欣然道。

    元昭的眉梢跳了下,話說,她從未想過尋找北月氏的後人。或許她無兒無女,故活得沒心沒肺,愜意瀟灑,心無掛礙……心神動念間,一絲認識浮現腦海。

    太古劍能印證誰是與她血脈相連的人。

    她微怔,不由發自內心的感慨一下:一把劍竟有這功能?能與國師媲美了。相傳,北月皇族認迴流落在外的子嗣並非滴血驗親,而是由國師的血玉驗證。

    如今方知,太古也能驗親,厲害了!

    念頭剛落,她的手裏多了一把劍。劍身太長,大咧咧地橫在車後座的三人眼前。

    元昭:“……”她沒喚它。

    大概功德力的緣故,不必揚聲也能召喚。關鍵是,得讓它分清楚何爲念(想一想而已),何爲召(召喚)。

    王教授、北辰:“……”

    讓一個盜墓者擁有神通,是天道對人類最大的不公。正在吐槽,王教授接到一個電話:

    “哦?又不見了?別急別急,放心,沒丟,在這兒呢,我看到了……”

    把急得團團轉的得意門生安撫好,讓他領着年輕學子和工作人員繼續回去幹活,一再強調叮囑他們注意事項,方掛了電話,然後和北辰一起盯着她的劍:

    “你這把劍挺玄乎的。”

    “有點兒吧。”假寐中的元昭微微點頭,“我對它瞭解不多。”也在探索中。

    “不知可否……”借回去研究一番。

    “不可。”元昭一口回絕。

    “如果它是我族的寶物,理應歸還給我。”北辰始終不信她就是北月元昭,語氣略強硬,“我家雖移居海外,始終是北月族的後人,與國內的北氏同宗同族。

    誰先找到寶物,自然歸誰。”

    更何況,最先在海外發現那枚北月族殉葬古錢的是他。然後出錢又出力,纔有了這次的尋祖之旅。

    國內的族人特別的卑鄙無恥,得知他的目的,竟說尋祖之旅一旦有了成果,所找到的一切寶物盡歸國有,僅給他一件紀念品。

    如果他不同意,那就甭想在國內尋根問祖。

    哼,他只好同意了。

    所以現在,他決定了,只要這把劍!

    “那要北部長同意纔行。”王教授同情道,順便給元昭作一個簡單的介紹,“北部長是他的叔父,管文化這塊,爲人比較嚴肅,有機會見到他還請多多包涵。”

    莫跟對方起衝突,否則,哪怕是他也勸不住。

    她再厲害,一拳難敵四手,況且對方代表的是國家。站在王教授的立場,他只想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還原古墓的真實面貌,不想節外生枝。

    元昭聽罷,微微舉劍示意王教授,“握一下。”

    王教授不明所以,依言握一下劍鞘。

    毫無反應。

    接着,元昭又讓北辰試一下。以爲她同意贈劍,北辰按下激動的心情,神色平靜地握緊劍鞘。

    砰!

    元昭的心頭微震,這是太古劍的驗親反應。不錯,他是北月氏之後,果斷把劍交給他:

    “暫替我保管。”

    她受傷了,拿着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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