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讓她深刻了解魔君的底細,從中找到破綻便於消滅,國師把他所知道的全部刻於碑文裏,包括魔氣的來源。

    但,畢竟年代久遠,關於遠古時期的事蹟記載逐漸丟失,神劍除魔之事也逐漸成爲神話。在漫長的歲月中,北月氏、桑氏的長輩偶然想起,便隨口一提。

    僅此而已。

    瞧,北蒼皇族就連宮裏鎮壓着一尊魔君都不知道,更無人知曉太古劍的神通。其實,關於太古劍的事連國師也知之甚少,包括神像之下鎮壓着魔君的事。

    他只算出北蒼有此一劫,搞不好有滅族之災。他若插手,桑族先亡;他不插手,北月危亡。

    爲何如此嚴重?

    爲了知道事因,他帶着族人離開皇宮,遠離暴君的血腥鎮壓,遠觀其變。同時,他全心全意修習巫術,與天地萬物、先祖之靈進行溝通。

    這才知曉皇宮裏鎮壓着魔君的過往。

    在遠古時期,萬物自然生長,不知從哪兒冒出一縷魔氣蟄伏人間。後來漸成氣候自稱神君降世,令天下蒼生主動獻祭,並將無數生靈化爲魔軍爲己所用。

    元昭在齊地看到鳳閣與麾下將士成爲魔軍的情形,便是遠古一角。

    那時,神魔巫妖的混沌之戰已經過去許久。那時的魔乃失敗巫者的別稱,稱不上真正的魔。爲保人間的安寧,神族將各族分界別居,唯獨留下少量巫族。

    少量的巫族裏就有北月氏,他們個性溫和,捨不得遠離誕生之地故自願留下。

    那自稱厄羅的魔君到時,區區幾個巫族難以抵擋,生靈塗炭。

    爲清除魔氣,靈力日漸低微的巫族找到遺留在人間大地的祖神之骨和精氣,採集正午的兩道日芒、一道地心之火,由北月一位大巫自願獻祭躍入鑄劍爐。

    以巫族最強者的精魂血氣爲引,終於鍛造出一把誅魔神劍,太古。

    先祖的心血沒有白費,神劍一出,魔君果然兵潰如山倒,心膽俱裂。無奈的是,大家本以爲魔君從此消散於人世間,就連魔君也這麼認爲。

    直到它屢次復活,衆人才發現這事沒完。

    世間不僅有善,更有惡,惡念不絕,魔魂不滅。那縷魔氣藉此滋養生息,重返人間作惡。

    劍是最強的劍,執劍的卻非最強巫者,無力將那縷魔氣徹底消除。

    後來,北月氏的族長經日主娘娘在夢裏提點,用太古劍把魔氣鎮壓在大地的中心,天罡之氣極盛之處。用千年時光與太古之芒,讓魔氣在地裏煙消雲散。

    爲免世人無知誤闖,北月氏長居於此,後有桑族陪同。

    然而,除魔衛道之路向來坎坷。

    北月一族迎來運道式微之日,不僅被逐出皇宮,更險些族滅。鳳氏一族起出太古劍,放走了魔君。他們把自己的王劍扔入有魔氣存餘的洞窟,世代艱難。

    不是患病便是橫亡,族滅方休。

    鳳氏一族亡不亡的,北月、桑氏並不在意,他們在意的是那把劍。劍在人亡了,鳳氏一族的怨念會導致王劍變成魔劍。

    一旦落入心存歪念之人的手裏,繼續累積世人的血淚怨念,終成禍患。

    最可怕的是,國師擔心它歷經數千年,最終落入魔君之手。屆時,元昭縱有萬年功德在身亦是枉然,根本打不過。

    不得已,國師只能以自身修爲淨化鳳氏王劍。

    至於那個洞窟,本就是天罡之氣熾盛之地。魔君不在了,洞內又有神劍之芒的殘留,大開洞門,任憑日曬雨淋一年方得以淨化。

    如果太古劍在,算出時辰施術淨化,瞬間即可。

    遺憾的是,太古被她帶走了。額不,是她被太古帶走了。北月氏又沒了巫力,洞窟靠日光淨化。可那把鳳氏王劍有怨氣纏身,只能靠國師一人之力淨化。

    這一行爲,對僅有窺探天意之能的巫者而言,是致命的。

    爲確保萬無一失,國師將鳳氏王劍暫時封印,藏於高閣。等太和廟建成,青鶴、紅葉習得巫術七八成纔開始淨化。

    然而那時,已過百年。

    這百年間,鳳氏一族受到王劍怨氣的反噬,徹底消亡於歷史的長河。就連外嫁女的血脈亦無法倖免,而鳳太妃一脈有北月氏的巫族血脈壓制,安然無恙。

    鳳氏王劍的淨化在太和廟完成,國師在那裏建了鑄劍爐。最終,劍被淨化,被煉化;國師在爐前力竭坐化,魂歸本元。

    坐化,是指軀殼化爲烏有。

    “桑氏巫力至臣絕,後人皆爲凡軀。除魔安世,唯殿下一人矣。世間繁華,如白駒過隙,錯眼即逝。望殿下牢記使命,勿貪戀眼前一時安逸,永失良機。”

    國師說,他有預感,與她君臣一場終有相逢之日。

    對此,元昭直接略過,不以爲意。

    這些話是國師生前所寫,他明知死期將至,仍義無反顧淨化王劍,令人敬服。敬服歸敬服,如有一線生機,元昭可不願意赴死,是求生欲使她苟活至今。

    能活,還是儘量活着吧。

    另外,國師的衣冠冢也在她的陵寢之中。她乃神劍之主,陵寢千年未閉,容易生出變故。爲避免突發狀況的發生,由國師的地靈鎮守庇護,保陵寢安寧。

    “姑娘,這塊碑文怎麼與前邊五塊的不同?”

    元昭的思緒被旁人打斷,她瞅了無限沮喪的王教授一眼:

    “這是我族的古老文字,先祖在建立皇朝之後,爲與各部落民衆便於溝通,君臣決意修改出一種通俗易懂的文字……”

    車同軌,書同文,幣同形等。

    “那那那,能不能教教我們?”王教授的學生烏霍迫不及待道,“錄下來也行,我們自學。”

    “媽呀,七千年前的文字,光想想就特別的期待……”

    “這不是重點吧?”北辰等人過來了,瞅瞅六塊長石碑,好奇道,“重點難道不是爲什麼前邊幾塊用同一種文字,而這塊卻用古老文字?莫非是家族祕辛?”

    “知道是祕辛,你還大聲嚷嚷?”北悅是槓精,專槓北辰。

    “你不想知道?”北辰睨她一眼。

    他可是相當好奇,確認這裏就是北月氏先祖的陵寢之後,心情特別的激動興奮。

    “我想,”北悅瞅瞅手腕的表,“但進入地宮到現在,差不多過了一個小時,你們確定要在這兒研究文字?”

    經她提醒,衆人幡然醒悟,趕緊打起精神拍攝,忙碌開來。

    等他們忙開了,北悅才低聲道:

    “姑娘,叔父問,您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沒?要不讓王教授他們幫忙找找?”

    北姓人倒是想找,關鍵是,這裏的文字對他們來說都是古文,看懂一半已經很了不起。北月族的古老文字更可怕,在他們眼裏和天書無異,完全看不懂。

    想找答案,求助王教授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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