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四人邊喫,邊在吐槽外界的流言蜚語。

    作爲流言的當事人之一,元昭無動於衷。很顯然,樂遙對她果然是八卦心理多於抱大腿的心態,不甘心地追問:

    “宗主到底爲何將你安排在玉池峯?我宗門有那麼多無人居住的山,爲何偏偏選擇玉池峯?”

    不僅她好奇,自打發現流言當事人之一驀然出現,食堂裏包括分菜的大娘都在豎起耳朵偷聽。

    “因爲我窮吧?”元昭懶得賣關子,半真半假道,“當年廣嵐真君出外雲遊,瞅見我落難的情形。發現我天賦頗高,是可造之才,就把我撿,額,救回來了。

    不瞞諸位,我落難之前身份不低。二位真君悲天憫人,不忍心戳穿我那可笑脆弱的自尊心,就把我扔到了玉池峯。玉池峯有靈石,大家是曉得的……”

    哦,曉嘚曉嘚,原來如此啊!衆人恍然大悟。

    如果東師姐出身高貴,自尊心較強也在所難免。並非少年郎纔有滿腔熱血,心思單純。貴族子女,尤其是養在深閨裏的女子,被養成傻白甜的比比皆是。

    “我就說嘛,宗主一介清心寡慾的真君怎會有那種心思?”身後那桌有位女子語含慶幸與信任道,“那蘭鈴兒實在卑鄙無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同桌的女子氣憤應道:

    “正是呢,我家人聽到傳聞後嚇了一跳,以爲我們宗主乃欺世盜名之輩,問我要不要回去!”

    “蘭鈴兒太過分了!原以爲她是那麼的光明磊落,敢作敢爲,沒想到心思如此齷齪……”

    之前一陣子,人人都在懷疑流言的真實性。恰好宗主閉關了,玉池峯的東姁早就閉關了。當然,她到底是不是在閉關,弟子們也不清楚,半信半疑吧。

    因爲玉池峯有結界,閒人勿近,無法求證。

    當事人不澄清,僅僅是九泉宮的師長們出面安撫大家,勸大家莫輕信流言,還說這是一次心性的考驗。

    無奈,九泉宮目前這批是新入門的弟子,心性本就不夠穩定。加上蘭鈴兒與本宗的少年們仍有書信往來,一個個被她描述的恢宏華麗的聖域所吸引,心動不已。

    又怕那是鏡花水月一場空,改投仙門不是一件小事,若處理不當會形成心魔,導致修行有礙。

    一時搖擺不定,寢食難安,聽課的熱情日減。

    正在人心惶惶,當事人之一突然出關,還出現在食堂……她可是金雲臺的弟子,表現出來的天賦頗高,應是宗主極爲看重的弟子之一,何必到食堂用膳?

    霎時間,有人信了她的話,也有人懷疑這是宗門長老們穩定人心刻意做的安排。

    這不,正在衆人議論紛紛,時不時罵蘭鈴兒幾句時,旁邊有位少年郎聽不下去了。他霍然起身,昂首驕挺地走過來,先朝元昭作揖,禮畢後義憤填膺道:

    “原以爲東師姐是何等風光霽月的人物,不曾想,竟也是一個人雲亦云、背後議人是非之輩!着實教人失望!”

    唔?冷不丁有人前來質問,正在舀湯喝的元昭手一頓,擡眸愕然問:

    “我說什麼了?”

    除了澄清流言,她沒說一個多餘的字!

    “就是,她除了澄清流言,說什麼了?”樂遙是個嘴上不饒人的,瞪着眼前這位送上門討罵的少年郎,“雲逍,只許你家蘭鈴兒造謠,不許我家阿姁澄清不成?

    真是好大的威風!可惜進碧海聖域的是人家蘭鈴兒,你還在我們仙雲宗,胳膊肘往外拐之前要搞清楚自己的立場!”

    一番嘲諷的話說得少年郎面紅耳赤,手指一伸,就想動用靈力。

    但,他的小動作不僅元昭察覺了,周圍的師長們也都瞧見了,立即響起一片咳嗽聲,意在提醒他注意情緒控制。

    宗規規定,無論什麼理由,攻擊同門,後果很嚴重。

    只要不打架,師長們樂意讓九泉山天天有熱鬧看。少年郎嘛,性子就得時不時磨一下,遭社會人敲打敲打。

    況且,這一年裏,該說的他們已經說過無數遍了,一點兒作用都沒有。他們目前就在等,等新弟子們向大家辭行,另謀高就,改投仙門。

    “唏,你還想打我?!”

    樂遙見狀,氣得跳將起來欲破口大罵,但被身邊的元昭按住,薄斥:

    “人家毛躁,你也跟着毛躁。人家幾歲,你幾歲?”

    急躁易怒,修行一大忌啊!

    樂遙聽得一愣,霎時明白她的意思,不禁滿臉通紅,怏怏然地坐下,蚊聲道:

    “人家氣不過嘛,你不知道,最近被這些流言鬧得我心裏七上八下……”

    彷彿碧海聖域的人就要攻進來了。

    要知道,碧海聖域如今在外邊聲望極高,頗有一統靈丘衆仙門的意圖。而本宗的弟子很多是小門派、小家族千辛萬苦送進來的,除了修行,更爲了保命。

    包括她家樂氏、和上官氏,大家心裏都清楚。隨着靈氣的稀薄,最先被淘汰的必然是小仙門。

    想揚名立萬,稱霸天下的人選擇碧海聖域;性情溫和,欲尋一方淨土安分修行的,紛紛選擇那些名氣大但無意擴大勢力範圍的仙門安身立命,與世無爭。

    但,自己安全了,家人仍在外邊,心中難免忐忑有些暴躁。

    元昭與上官嫣在這邊安慰樂遙,同時,鍾成見師長們置若罔聞,心知他們不會出面制止,只好出來進行調解:

    “雲師弟,你有話直說無妨,莫要衝動。東師妹剛纔除了澄清不實流言,並未多話,望你慎言。”

    此時,那名叫雲逍的少年身邊也有幾位同伴站出來。經同伴提醒,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關心則亂,聽混了,方纔那些針對蘭鈴兒的難聽話並非東師姐所言。

    “方纔是我誤會了,望東師姐、樂師姐見諒。同時希望師姐和各位同門嘴下留情,此事是否蘭鈴兒傳出去的暫未可知,切勿冤枉好人……”

    “雲逍,就是她說的。”少年身邊的一位同伴站出來,耿直道,“她在信中不僅一次以此爲理由,讓我勸你們一同離開仙雲宗……”

    他鄙視對方離開宗門後,對前師門的惡意中傷,把信件燒了,權當不認識她。

    之後接到她的來信,看都不看,直接燒了。

    “那也不能證明是她說的!”少年一心爲蘭姑娘澄清,略氣急敗壞,“她可能也聽到流言,故有此一說,原是一番好意,結果被你曲解她的意思……”

    那位同伴聽罷,懶得解釋,面無表情地向元昭這一桌行了致歉禮,翩然而去。

    哎,青春啊!真是個躁動的年齡。

    元昭喫罷了,亦懶得與這羣友情至上的少年郎爭個輸贏。朝同桌三人打了招呼,揮揮袖,施施然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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